“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比千钧重锤,更狠地砸在张烈的心脏上。
他单膝跪地,玄铁重甲压得他膝盖生疼,可他不敢动。
那枚紫金令牌,就在他眼前晃动,像一枚烙铁,灼烧着他的瞳孔,也烙印着他的尊严。
街道上,死寂无声。
风吹过废墟,卷起几片带血的布条,又无力地落下。
上百名青阳卫,如同一百尊泥塑的雕像,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毕露,却僵在原地。
他们的统领,跪着。
他们所代表的律法,此刻,也跟着跪在了那个女人的脚下。
东方玄天靠着一截断壁,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体内的金色气血缓缓流淌,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骨骼。
右拳的剧痛依旧,像有无数根钢针在血肉里搅动。
他没有放松警惕。
这个叫紫烟的女人,比赵无极,比这上百名青阳卫,加起来都更危险。
她的出现,看似是解围,实则,是将他从一个虎口,拉进了另一个深潭。
张烈的头,埋得更低了。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碎成一小滩水渍。
他在挣扎。
理智告诉他,立刻带着人滚,离这两个怪物越远越好。
但职责与身后那座郡守府,像两座大山,死死地压着他。
今天他若真的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张烈,乃至整个青阳卫,都将成为全城的笑柄。
“紫烟姑娘。”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
“您的贵客,张某自然不敢冒犯。”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目光转向东方玄天,眼神复杂。
“但此人,当街行凶,重创赵家族长,证据确凿。”
“青阳郡的律法,不能因为一枚令牌,就变成一纸空文。”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既是给紫烟一个台阶,也是在给自己,找回一丝颜面。
紫烟闻言,笑了。
她收回令牌,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个古朴的“天”字,眼神玩味。
“哦?”
“那依张统领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办呢?”
张烈握紧了刀柄,沉声道:“很简单。”
“既然双方都有损伤,此事,便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我要将他们二人,全部带回郡守府,交由郡守大人,亲自审问,定夺公道!”
好一个“定夺公道”!
此话一出,连东方玄天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机。
他将自己,摆在了绝对公正的位置上。
既给了万宝阁面子,没有当场格杀,又维护了郡守府的威严。
只要人到了郡守府的地盘,那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带回郡守府?”
紫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那笑容,很美,却让张烈感觉脊背寒。
“张统令,你是在跟我说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