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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闪光与暗河 杀手首领的养护指南（第2页）

火麟飞找了个相对平整的草堆，扶苏昌河坐下，自己则毫无形象地往旁边一躺，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享受阳光。

“怎么样？舒服吧？”他歪过头，笑着问苏昌河。金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

苏昌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眼皮，带来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微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还有身边少年身上干净的、阳光的味道。耳边是远远近近的市井喧闹，孩童的嬉笑，小贩的叫卖……这些他曾经漠不关心，甚至觉得嘈杂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宁静。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什么都不想地，只是感受阳光和风了。暗河的世界里，永远是算计、杀戮、黑暗和血腥。阳光于他，更像是某种奢侈品，甚至……是危险的暴露。

可此刻，在这个红少年身边，这种危险的“奢侈”，却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放松。

“哎，苏昌河，”火麟飞忽然翻过身，手肘支地，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会伤得那么重？是跟人打架了吗？对方是不是很厉害？”

一连串的问题，再次砸了过来。

苏昌河睁开眼，对上那双纯净好奇的眼眸。他的身份，他的世界，那些血腥和阴谋，是绝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他应该编造一个谎言，一个天衣无缝的、能搪塞过去的理由。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淡淡的：“嗯。遇到些麻烦。”

“我就说嘛！”火麟飞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看你这样子，就不是普通人！不过你放心，我火麟飞最讲义气了！既然救了你，就不会不管你的！等你伤好了，要是那些家伙还敢来找你麻烦，我帮你揍他们！”

他说得理所当然，挥舞着拳头，仿佛苏昌河的麻烦，不过是街头混混打群架那么简单。

苏昌河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少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承诺了什么？他又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如此轻易地卷入未知的危险？

“为什么？”苏昌河忍不住问。为什么救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们素昧平生。

“啊？什么为什么？”火麟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不是说了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而且，你看起也不像坏人嘛！”

又是这个理由。苏昌河几乎要冷笑。不像坏人？他苏昌河手上沾染的鲜血，怕是能染红这条巷子。这少年识人的眼光，简直差得离谱。

然而，看着对方那毫无阴霾的笑容，那讽刺的话语，终究是咽了回去。

或许，不是这少年眼光差，而是他自己的心，早已在黑暗里浸染得太久，已经忘记了阳光原本的模样。

傍晚，火麟飞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处理好的野鸡，兴致勃勃地要在院子里生火烤鸡。

苏昌河看着他用极其不熟练的手法堆柴火，差点把整个草垛点着，忍不住开口：“……左边，添根细柴。火石角度不对。”

“咦？苏昌河你懂这个？”火麟飞惊讶地抬头。

苏昌河没有回答。暗河杀手，野外生存是基本功，埋锅造饭、追踪潜伏，都是必备技能。只是他很久没有亲手做这些了。

在苏昌河简短的指导下，火麟飞终于手忙脚乱地升起了火，把串在树枝上的鸡架在火上烤。结果可想而知，外面焦黑如炭，里面还带着血丝。

“呃……好像火候过了点。”火麟飞挠着头，有些尴尬地撕下一条勉强能吃的鸡腿，递给苏昌河，“你将就一下？补充体力很重要！”

苏昌河看着那条卖相凄惨的鸡腿，沉默地接了过来。他吃东西向来只为果腹，对味道从不挑剔。但这一次，他小口咀嚼着那半生不焦的鸡肉时，却清晰地尝到了一种……名为“笨拙的关心”的味道。

夜晚，气温降了下来。火麟飞坚持让苏昌河睡在屋里唯一的床上，自己则弄了些干草铺在床边地上。

“我皮厚，没事！你是伤员，得睡好点！”他如是说。

夜深人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苏昌河内力运转，调理着伤势，感官却异常清晰。他能听到身边草堆里，火麟飞偶尔翻身的窸窣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这个少年，像一团闯入冰原的烈火，不管不顾地燃烧着，用他最直接、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温暖着周围的一切。

苏昌河侧过头，借着月光，看着地上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甚至微微打着鼾的红少年。金色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张扬肆意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而陌生的情绪，如同月下的潮水，缓缓漫上心头。

警惕、算计、阴谋……这些他赖以生存的本能，在这个少年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就像一束毫无预兆、强行穿透暗河重重迷雾的阳光，耀眼、温暖、甚至有些烫人，让他这个习惯了黑暗的人，无所适从，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昌河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

这一次，暗河的大家长，遇到的恐怕是他人生中，最棘手、也最不想解决的“麻烦”了。

而地上熟睡的火麟飞，在梦里咂了咂嘴，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鸡腿……我的……”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小屋内外，将杀手复杂的目光和少年纯净的睡颜，温柔地笼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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