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琴酒睁开了眼睛。
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警戒状态,身体比大脑更先感知到环境的变化——这不是他熟悉的安全屋布局,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独属于他的、冷冽的烟草和硝烟味。
还有一种……甜腻的、像是草莓牛奶和阳光混合的、令人烦躁的清新气息。
记忆回笼,昨晚那荒诞离奇、挑战他几十年认知底线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个红头的男人,那些嚣张的言论,抵在胸口的枪,额间相抵的温度,还有那句……
“这份‘报酬’,你可要……好好签收。”
琴酒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从沙上坐起——没错,他昨晚最终没有回卧室,而是选择了在客厅的沙上将就了一夜。那个鸠占鹊巢的混蛋,则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他唯一的那张床。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侧,伯莱塔冰冷的触感依旧熟悉地待在原位。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但随即,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琴酒,组织的顶尖杀手,竟然默许了一个身份不明、极度危险、并且一再挑衅他的男人,留在了自己的安全屋,甚至……睡在了他的床上?
这简直荒谬绝伦!
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评估这个叫火麟飞的男人带来的所有风险和……价值。是的,价值。那份关于朗姆心腹的证据,以及他展现出的黑客能力和格斗水准,确实有其利用价值。琴酒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将昨晚那片刻的失控归咎于对利益的权衡。
就在这时——
“早啊,gさん”
一个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鼻音、听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琴酒抬眸看去。
火麟飞正斜倚在卧室门框上,身上依旧只穿着他那件宽大的黑色衬衫,领口歪斜,露出大片锁骨和紧实的胸膛。红色的头乱糟糟地翘着,像是刚被狂风蹂躏过,配上他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整个人散出一种……极其碍眼的活力。
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抬手跟琴酒打了个招呼,仿佛两人是同居多年的好友,而不是昨晚还剑拔弩张、差点你死我活的危险关系。
琴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过境。
火麟飞仿佛完全没感觉到那几乎能冻死人的视线,他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极其自然地走向厨房区域——如果那个只有微波炉和小冰箱的角落也能被称为厨房的话。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然后出了一声夸张的惊叹:“哇!gさん,你的冰箱里除了黑咖啡、琴酒和过期面包,就没有别的能入口的东西了吗?你这是人类该有的食谱吗?”
他嫌弃地捏着鼻子,用两根手指拎出那袋看起来就很干硬的面包,对着琴酒晃了晃:“这东西喂狗狗都不吃吧?”
琴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个在他安全屋里如同在自己家一样闲逛的混蛋。他走到茶几旁,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试图用尼古丁来平复躁动的情绪。
火麟飞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不行,绝对不行!伤员需要营养!病人需要关爱!”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幸好我早有准备!让我看看……附近哪家早餐外卖评分高一点……”
“闭嘴。”琴酒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哎呀,别这么凶嘛。”火麟飞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可是在为我们两个人的健康着想。你天天吃这些,会未老先衰的,到时候头白了怎么办?”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琴酒那头漂亮的银色长。
琴酒夹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开始认真思考,现在把这家伙毙了,然后毁尸灭迹的可行性有多大。
十分钟后。
看着被外卖员送到门口,几乎摆满了整个茶几的各式早餐——从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煎饼果子,到精致可爱的和果子饭团玉子烧,甚至还有两杯看起来花里胡哨、顶着厚重奶盖的奶茶——琴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来来来,别客气!”火麟飞盘腿坐在沙上,拿起一个煎饼果子,豪迈地咬了一大口,吃得两颊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仓鼠。他还把一杯插好了吸管的奶茶推到琴酒面前,“尝尝这个,招牌波波奶茶,三分糖去冰,据说好喝!”
琴酒看着那杯颜色诡异的液体,以及里面沉浮不明的黑色颗粒,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
“拿走。”他声音冰冷。
“尝尝嘛,就一口!”火麟飞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眼神感化他,“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天天喝那些苦得要命的黑咖啡,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琴酒不为所动,只是拿起自己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熟悉的提神效果,却莫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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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火麟飞像只快乐的小动物般,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料。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身上,那头红仿佛在光,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与这个冰冷灰暗的安全屋格格不入的、旺盛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刺眼,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琴酒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他开始思考如何利用火麟飞的能力去对付朗姆,如何从他身上榨取更多关于那个“兽武装”和他自身来历的信息,如何……在合适的时机,彻底清除这个不稳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