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彰没吱声,从袖中掏出带来的两枚李子。庄聿白笑着接过去,正要道谢,窗外有人唤孟知彰。
“孟大人,王大人有请!新来一个文书,烦劳您去执笔。”
翰林院午饭都有定例,庄聿白算请来的贵客,另备了一份。往日孟知彰都会来陪庄聿白吃饭,今日说接了新任务,让人传了话,午饭便没来小阁间。
太阳偏西,翰林院关门下班时,孟知彰才来接庄聿白一起回家。
晚饭吃的不咸不淡,也没说上几句话。
薛家帮着物色的厨娘五嫂心里一直犯嘀咕,今日二人饭食没动多少,便撤了回来。是自己做得不好,还是二人没胃口。
见二人脸色不太对,五嫂没敢多问,只默默将没动几筷子的晚饭撤了出来。
饭後,孟知彰一直在卧房内的长案上挑灯办公。床上的庄聿白请了几次,也没将人请动。
孟知彰一边秉笔直书,眼睛不时往案头那一摞名帖上瞥。没想到庄聿白竟将这名帖从翰林院带了回来,还放到孟知彰擡眼就能看到的案头。
庄聿白在枕头上翻来覆去了十几个来回,孟知彰似乎口中只剩一句话,“先睡。我再忙片刻。”
“爱睡不睡!”庄聿白翻身朝里,赌气睡了。
忽然孟知彰起身,开门朝外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庄聿白一骨碌爬起来。哈?这大半天了不知在闹些什麽,自己说了他一句,他便要离家出走?
庄聿白正要穿鞋追上去看个究竟,院内脚步声又起,他忙翻身上床。假装睡了。
不多时,孟知彰走了回来,手中端了个汤盏。
“该吃药了。”
庄聿白每晚睡前都要喝一盏调理身体的汤药,今日五嫂见二人情绪不对,汤药是煮好了,只是一直没敢敲门送进来。
好在孟知彰估摸着时间,自己来端了去,亲自喂他家夫郎。
庄聿白学孟知彰,保持高冷,没吭声。
孟知彰坐在床侧,轻轻推推庄聿白肩膀,“来,吃完药再睡。”
庄聿白扭动两下肩膀,不让孟知彰碰他,仍朝里躺着,“不吃。”
孟知彰愣了片刻,放下碗盏,默默走回案旁,将那一摞名帖理好。语气软了下来。
“你是不是想去李大人家看莲花,去这周大人家听曲子?若是想去,我陪一起去如何?”
“不想。哪里看不到莲花,哪里又没有曲子可听,非得巴巴跑那麽老远,还要寒暄应酬半天!”
庄聿白赌气将圆圆的脑袋埋进枕头里。
孟知彰站在那里,哑声半天。庄聿白看着床帏里侧,孟知彰的身影定定映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是不是见我收了这麽多名帖回来,不高兴了?”
孟知彰不置可否:“药要凉了,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庄聿白回身,或许是灯光照得人恍惚,他竟在孟知彰脸上看到了一抹……委屈?
新科状元,天子近臣,清风朗月,长身玉立的一位“大”才子,刚因水灾一事受了嘉奖,这大半夜的竟然在自己家中委屈起来?
不知为何,庄聿白的心一下软了。不过胸中气还是没散,他咬了下嘴唇。
“孟大人倒是把药端过来!离这麽远,我的嘴巴如何够得到?”
孟知彰背着烛光一步步走过来,逐渐靠近的影子,将庄聿白一点点覆盖,吞噬。
庄聿白并没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他擡手将汤盏抢了过去。作为“吃药困难综合症”重度患者,往常庄聿白一碗药,喝个大半天,中间还要让人哄个七次八次。
今天则不然,堵气似的,皱起眉,眼一闭心一横,咬牙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再怎麽名贵的药材,熬煮出来的药都是苦的。平日吃完药,都会来碗甜汤压一压。
庄聿白闭眼皱眉,等着人将药後的甜汤递给他。
不过垂头等了半天,舌头苦得都要木了,也不见甜汤递来。庄聿白正要睁眼询问,未及发声,湿热的双唇,霸道吻了过来。
“……唔!”
庄聿白一惊,挣扎着将人向外推,下唇却被狠狠咬住。
“孟……你,你放开……”
孟知彰从来不会强迫他,今天这是抽什麽风。庄聿白心中又气又恼又羞,一拳拳胡乱砸在孟知彰坚实的身躯。
蚍蜉撼树,螳螂挡车,此时有了实感。孟知彰这厮凶起来,怎麽跟个烫烫的铜墙铁壁一般,动不得半分!
“孟知彰……你抽什麽风!”
庄聿白越挣扎,被人箍得越紧。好好的一个吻,越吻越深,方才苦得发木的舌根,此时触觉被完全激发,说不上是爽,还是疼,他已经被堵得喘不上气来。
伴着耳鸣和不绝于侧的喘息声,庄聿白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