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真的得出国了。
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人成了继妈妈和糯糯之後的又一件限时礼物。
陶嘉闵醒过来的时候,许言午已经不在了,桌子上有张便利贴:“我先回去了,给你买了点吃的,在桌子上放着,还有,十八岁生日快乐。”
陶嘉闵把纸条攥在手里,脱鞋都来不及穿就下了床。
不大的餐桌上摆了一份皮蛋瘦肉粥,还有个蛋糕,蛋糕上是那个早就化了不知道多久的雪人,雪人抱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18岁生日快乐”。
陶嘉闵眼眶红了,折腾了一番,他自己都忘了今天是生日,更何况,他已经很久没再过过生日了。
他掏出手机给许言午打电话。
“你在哪呢?”陶嘉闵问。
“在家。”许言午说。
“为什麽走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回来穿衣服。”
拙劣的谎话,但陶嘉闵什麽也没问,只说:“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
又是一阵沉默。
“我很久没过生日了,能陪我吗?”
“能。”许言午叹了口气,手机被握的紧紧的。
到底还是说不出个“不”字。许言午挂断电话,烦躁地搓了把脸,穿上衣服走了。
蛋糕草莓味的,五寸,两个人吃其实有点多。但他们谁也没说话,抱着盘子安安静静地吃蛋糕,把生日过得无比的纯粹。
“许言午。”陶嘉闵突然看着他,舔了舔嘴边的奶油,“集训结束以後,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话总是没来由的就想说,陶嘉闵也说不清为什麽在这个时候开口,想到,就说了。
“为什麽不现在说?”
陶嘉闵摇摇头:“我想等一切都定下来再说。你能不能等等我?”
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这让他感觉不安心,表明心意这样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好好考虑的。
许言午心头一颤,鼻腔涌上一股酸意:“能。”
他怎麽会不知道陶嘉闵想说什麽?都是顶聪明的人,相处了一年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何况他俩现在的情况,早就超出普通同学的范畴了。
想起这几天跟他爸的争执,许言午想说“不”,可嘴好像不听使唤,“不”这个字无论如何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涨得全身都疼,钝刀子割肉似的。
他学习成绩好,考的了第一,玩的转竞赛,除了画画不中用,其他的好像怎麽都能会一点。
但直到此刻,许言午才发现,他不能的事情,太多了。
他被夹在一堵墙中间,前面是感性,告诉他直白地剖开自己的心意,趁着年少不管不顾,後面是理性,告诉他万事三思,要给别人留下退路,绝不能任性。
两相权衡,他居然一个也没选出来,脑子里装着理智,脱口而出的话却跟感性挂了鈎。
短短的几秒钟,许言午思绪混乱,手都不知道怎麽摆。
但陶嘉闵没注意到,他收了个让人安心的答案就靠在沙发背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两个人就这麽靠着,装着满满的心事。面前是吃了大半的草莓蛋糕,上面不完整的雪人映在两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