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仲
祝荣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冲了进去,跪在马桶旁边开始呕吐,他胃里根本没有什麽东西,只能吐着胃液,胃液涌上来,灼烧着喉咙,眼泪冲出眼眶,糊的满脸都是,狼狈不堪他也无暇顾及。
他的胃还是难受着,吐到最後都在干呕着,连胃液也吐不出来了。
贺清舒一直在他身後安静的给他顺着後背,为了防止他尴尬还把洗手池的水放的很大声,见祝荣终于不吐了,就拿起自己的牙刷杯接了一杯水让祝荣漱口。
祝荣也没心情分辨是谁的牙刷杯,漱完口顺了半天气才擡起头对贺清舒说了句“谢谢”。
他的嗓子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一样。
贺清舒看着祝荣红红的眼睛,就连眼睛周围的皮肤都染上了红色,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显得异常妖艳。
本来微微下垂的眼睛里还有没流下来的泪,积在眼睛里,欲坠不坠的,有点可怜。
贺清舒伸手在祝荣的眼皮上轻轻擦了擦,很轻,像生怕把他本就娇弱的皮肤擦破了一样。
祝荣感受着贺清舒粗糙带茧的指腹擦过他的眼皮,没有躲,只是微微的垂下眼皮。
贺清舒刚在卫生间里洗过澡,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味道,闷热的水汽里夹杂着他的气息包裹着他,像是一个拥抱。
这样的“拥抱”他也心满意足了。
祝荣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他又无耻的偷来一个拥抱。
“荣哥,你怎麽了,是吃那个红薯干吃的麽,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好。”
贺清舒把他的毛巾打湿,小心翼翼的捧起祝荣的脸帮他擦脸,他的动作轻的像在擦着什麽易碎的瓷瓶,但是贺清舒知道自己替爷爷擦他那个宝贝瓷瓶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小心。
荣哥的脸真小,好像都没有自己一只手大,皮肤那麽嫩,好像刚煮熟的鸡蛋。
可是擦着擦着贺清舒就有些後悔,自己的毛巾是不是对祝荣来说太粗糙了,他怎麽脸越来越红,是不是自己力气太大了。
祝荣不拒绝不反抗也不回应,安静的由着贺清舒给自己擦脸,感受着贺清舒温热的手拖着自己的下巴,抚摸自己脸侧。
他见过这个场景。
这是小孩子哭了以後,家长会做的,可惜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经历,还是一个比他小很多的人为他做的。
祝荣突然发现,自己在贺清舒身边,经常会忘记自己比他大五岁,明明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照顾人的角色。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没东西吃,只能吃它,吃伤了。”
祝荣想可能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居然给贺清舒讲了小时候的事,一定是他被感动了。
贺清舒为自己做了那麽多,不需要报酬的对他好,所以自己被感动了,那麽他就要坦诚的对待贺清舒。
这就是感动和处理感动的方式,他分不清一些复杂的情感,但他会学着常人的行为去回应。
贺清舒听完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次他眼里是祝荣看不到的情绪了。
他是在愤怒麽?为什麽愤怒?
祝荣心里有点慌,一直引以为熬的解决方法,怎麽今天不管用了,这又是什麽新的难题。
但好在很快贺清舒眉毛就舒展开了,把毛巾重新规整的挂回去,对着祝荣笑笑道,
“去我房间坐一会吧,他们还得一会回来。”
贺清舒的房间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一个大约六平方米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
可这房间却布置的空荡且拥挤。
一张一米二的狭窄折叠床上,军绿色的床单洗的发白,但是却铺的很平整,上面一丝褶皱也没有,紧绷绷的,床上的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这张床可以拿去评选内务标兵了。
床下几个箱子里整齐地叠着他的衣服,可以看得出来款式很久了,大部分都是自己家做的和旧衣服改的。
书桌上也很整齐,几本专业书摆在桌角,桌上有一张草稿纸,上边画着地图正在演算着什麽。
祝荣对图纸有着天生的敏感,拿起来辨认着,贺清舒有点不好意思,推着祝荣坐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说道,
“我在这反推敌人坐标来着,我虽然算的差了一点,但是我实操可厉害了,他们都叫我贺大炮,嘿嘿”
贺清舒傻呵呵的笑着,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个好名字,祝荣不理睬他,只是拿起桌子上那本专业书大概扫了几眼,
“我能学会,然後教你”顿了顿又补充道“违反纪律麽?”
“真的麽?你这麽厉害,这个都能学会,不影响,你又扛不动炮弹。”
贺清舒坐的很近,两条长腿夹着祝荣的腿,膝盖抵在床边上,好像整个人把他圈住了一样。
奇怪的是祝荣并不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