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什麽了?”
祝荣冷冷的问道,他很少对贺清舒这个语气说话,可事到如今再好的感情也消耗的没了气力。
“我之前答应大哥回百京,毕业後接他的班去警察局,他要去其他部门。”
贺清舒听出不对劲不敢再瞒着,认真的回答着。
“他要去哪里。”
“可能是海关,他想和芍药哥的工作对口。”
“挺好的,为什麽不回去了。”祝荣心底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扭了一下身子但没挣脱开。
“我想陪在你身边,我不放心你。”
“我不需要。”
祝荣一个用力甩开了贺清舒的胳膊,贺清舒也没有再拦着,只是垂着手低头。
“你想回百京你就回去,不用为了我留下。”
祝荣转过身不去看他,他已经受够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如果贺清舒在自己与前程之间选择了前程,那就开开心心的回百京去,不用在这里跟他摆脸色。
“荣哥,其实这麽多天别扭的人是你。”
贺清舒不敢碰他,只是虚虚的抓住他的衣角,
“你想让我留下来,但是又怕耽误我,你觉得我自作主张去滇南四年,理应留在你身边陪你,可是一开始我却选择回百京,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不开心了。”
“我没那麽聪明,可是我比你自己更懂你,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我不一定要去接我大哥的班,我也想像大哥一样为你做点事,可是我後来明白了比起为你遮风挡雨,你想要的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在你身边你又没有安全感,你会害怕我会不会有一天感情淡了离开你,你又开始渴望有利益链把我们捆在一起。”
“可是荣哥,无论怎麽样都好,我爱你,所以你怎麽安排我都好,你帮我选的路是对是错都好,我都接受。”
祝荣的身子有些发抖,他很想告诉贺清舒他还是不懂自己,他心里的想法要远比这些更恶劣。
那个恶劣的种子已经扎根很多年了,每次根络蔓延都会刺得他很痛。
贺清舒抛弃过他一次,那他就理应用馀生赎罪。
贺清舒就是要无路可走的留在他身边,寄生在他的身上,直到榨干他的养分然後一起去死。
这就是他的爱,他的爱一点也不无私,一点也不美好。
他的爱就是一条带着铁刺的锁链,将两个人都捆绑的鲜血淋漓,这样才痛快。
可他明白贺清舒爱他,爱的是他的风高月明。
可是他的秉性就是肮脏混乱。
“你其实不爱我,爱的不是我,清舒,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好。”
祝荣很艰难的勾了一下唇角,眼睛里满是死寂的哀戚,那是被折断脖颈的鸟雀眼睛里闪过的最後一抹光,他的心已经死透了,
“我不是你心里的善良祝荣。”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四年前抛弃你现在又要抛弃你,我知道你想打断我的腿然後照顾我到死,这样我就不会再离开你,我知道你很多时候都想把我杀掉然後再跟着我去死,这样就能满足你心里的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荣哥,这就是爱,爱本来就是卑劣的,爱是一种诅咒,我对你的爱也不坦荡,从我见到你我就想不让别人看见你,从我第一次踏进你家我就开始得寸进尺,如果没有百京工厂的那一夜,我可能会用更上不得台面的办法让你和我在一起。”
“荣哥,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爱得都不坦荡。”
有泪砸在祝荣的脸颊上,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落泪了,心里那一块空落好像找到了填补的方式。
有一股温热的血涌在那出,很快就要凝结成坚不可缺的一块。
“我想要你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祝荣的声音带着一些蛊惑,贴在贺清舒的耳边湿热温暖。
这是名为爱的牢笼,他已经放下了饵料,只等着愚蠢的鸟来啄食,自此以後这只鸟就只能在这笼子里歌唱,直到羽毛凋零皮肉腐烂。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一场打着爱的名义的献祭,自此以後这只鹰就只能温顺的立在笼子里,翅膀被折断,利爪被磨平。
世界上有无数只温顺的雀,可偏偏他是只鹰。
他不怪命运的不公,他只怪为何自己不是只雀。
相拥的两个人亲密无间,他们的肋骨紧贴着肋骨,两颗心都要碰撞在一起,温热的器官再怎麽碰撞最终都産生不了爱意,最後只会撞成一滩烂肉,渐渐冷却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