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罗阿响看着那张有些潦草的速写,冬日风景萧瑟,路边的树木都光秃秃地挂着雪,景色像是被模糊掉了,唯一清晰的只有谷肆的脸,表情满是不甘和愤怒。罗阿响的指腹在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摩挲了两下,这是他当时凭记忆画的,他印象中高中时和谷肆见的最後一面。
他收起了本子,又把那个储物箱放进了衣柜深处。
罗阿响慢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然後去医院,今天就可以拆纱布了。
谷肆电话打来时,罗阿响正在复查,医生在问他情况,于是他没来得及接。
拆了纱布之後,罗阿响感觉自己的世界都明亮了,看东西不用那麽费劲了。没等他适应一会儿,谷肆的电话催命一样再次打了过来。
“喂?在哪儿?”谷肆的声音中透露着他的急不可待,好像害怕又联系不上他一样。
“医院。”
“哦,纱布可以拆了吗?”
“已经拆了。”
“那正好,我过去接你,去温时的学校。”
罗阿响反应了一会,这才想起来答应过要去和温时见面,他应了一声,语气含糊,也这麽多年没和温时见面了,还有点紧张。
车停在医院门口,谷肆打开车窗,朝正站在门口等的罗阿响招了招手。
温时所在的学校和罗阿响的学校完全不同,车刚开进校门,就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一所艺术氛围浓厚的大学,道旁整整齐齐的银杏树,创意活泼的宣传墙,是罗阿响以前憧憬过的艺术类学校的样子。
“原来温时在庆美啊,真好。”
庆美算是全国公认的好美院了,很多艺术生都憧憬这里,将庆美作为自己的梦想。但当时的罗阿响心高气傲,目标是比庆美还难考一点的邶美。
谷肆看了一眼罗阿响,似乎张嘴想说什麽,又咽了回去。
他的小动作被罗阿响发现了,于是罗阿响问:“想说什麽?”
“原本你的学校应该比她的好。”
罗阿响的笑容凝在脸上,几秒後就逐渐消失了,变成了有点尴尬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好在很快车就在临时车位上停好了,他们也当作之前的对话不存在。
温时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们了,远远就跟他们招手,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
“阿响阿响!好久不见!”温时见到阿响时几乎要跳起来了,几乎完全没有阿响印象中的安静内敛了,变得阳光开朗多了,咧着嘴笑得超级开心。
罗阿响的情绪也受到她的影响,变得高昂了些。他和温时抱了抱,下一秒温时就开始掉眼泪了。
“啊呀,怎麽啦大小姐!”罗阿响赶紧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又给她递纸,他都有些手足无措。
“呜呜呜……你瘦了好多……”温时哭着,漂亮的脸上表情乱七八糟,又哭又笑。
几分钟後温时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带着罗阿响和谷肆在她们学校散步。今天天气没那麽热,还吹着小风,正适合校园漫步。
“阿响,你真的好狠心,这麽多年都不联系我!如果不是大木头偶然遇见了你,你是不是打算这样消失一辈子?”
温时玩笑一样的质问,却正好戳中了罗阿响的心事。他和谷肆的再遇就像是嵌合开关,一环套着一环,无意间重啓了罗阿响极力逃避的许多重逢。
“没……”罗阿响下意识地否定,但说出的词他自己都不信。
好在温时只是适时发泄一下情绪,没有深究其中的事由,罗阿响逃过一劫。
三人像许多年前那样在校园漫步,一起去学校周边的小餐厅吃饭,好像没有这些年的分离一般。
温时扒了一口饭,好奇地问罗阿响:“你在哪个学校?读的什麽专业?”
罗阿响不好意思说他学校的名字,他怕说出来温时都没听说过,于是含糊着只回答了专业。
“我读的经济学相关专业。”
“哦——”温时没表现出更多惋惜,这让罗阿响松了一口气。他竭力避免和以前的同学见面,其中原因就是害怕听到别人说一声“可惜”。当其他人都这麽说的时候,本人心中的遗憾往往是最深的。
“你呢?”罗阿响笑着问温时。
“服装设计。”
很适合温时的专业,记得高中时她就说过想读这个专业,现在梦想成真了,罗阿响不禁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