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残忍,欣赏着脚下之人的挣扎。
一边踩,还一边笑道:“继续求本君,说些本君爱听的。”
听到烬厌那带着戏谑的命令,玄封猛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擡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高高在上的魔君,那双曾经清朗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屈辱和为了妹妹不得不强撑的卑微。
“君……君上……”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君上……是玉微仙君的良配,玉微仙君非您不可……”
烬厌挑了挑眉,脚下微微松动。
他倒没想到,玄封还挺会说的。
因为这话听起来十分舒服。
“还有呢?”
玄封的身体蜷缩着,断指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但他不敢停下。
“君上……乃……是三界……至……至尊……能……能侍奉君上……是……是玄封……几世修来的……福分……”
这些话,与他此刻内心的恨意截然相反。
说出来时,他感到一阵阵反胃,差点要吐出来。
“哥哥……不要……”玄音看到哥哥为了自己如此作践尊严,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可玄封仿佛听不见,他只知道,必须继续说下去:“君上……求您……饶了阿音……她……她真的是无辜的……所有罪责……玄封……一力承担……”
他试图挤出一点讨好卑微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极致的痛苦下扭曲变形,比哭还要难看。
说到最後,他的声音已经微弱下去,意识也开始模糊,只有那双被踩烂的手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就在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玄封身上时,玄音猛地向前一扑,主动迎向了玉微手里的月吟。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玉微根本没料到这种情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主动撞上剑锋的玄音,眸中充斥着震惊。
玄音身体被长剑贯穿,嘴角溢出鲜血。
却露出了一个艰难却又带着释然的微笑。
又朝玉微,用最後一分力气道:“替我……向柳无序道歉……还有……”
“照顾好……我哥哥……”
口型停留在最後一个字,玄音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气息断绝。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玄封最後一眼。
玉微僵在原地,月吟剑还插在玄音的胸口,那温热的血液顺着剑身流淌,浸湿了他的手。
他这才恍然明白,玄音刚才所有的辱骂和刺激,都是为了激他亮剑。
都是为了能让他……能“杀死”自己。
她不是在对柳无序发泄愤怒,而是在用自己的命,为玄封乃至在场所有人,搏一个生机。
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死了,所有人才能活。
难怪,玄封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後知後觉的玉微,心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滋味。
天色也在此刻,恰如其分的阴沉下去。
天空骤然落雨,淅淅淋淋的浇灌在玄音的尸体,以及院中那些未开的花上。
突然,一片血腥和骤雨中,一株植物上冒出一朵白色的小花苞。
花苞极速绽放,正好开在玄音的头顶。
虽然只是半开,却像极了某种送别仪式。
热爱鲜花的少女,一辈子活在魔宫见不得任何花,好不容易逃出来,将院子里种满希望,却死在充满新生的花下。
她的新生,彻底灰飞烟灭。
但花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也许,那朵刚开的白蔷薇,便是她所渴望的爱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