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见王舒警惕打量一眼周围,双手合拢凑近耳边小声道:“保不准是个性冷淡。”
性冷淡。
夏离被王舒的话给震到,如果不是新婚那晚以及每日早醒时,感受过纪凌的欲望,她恐怕也会这麽觉得,会觉得纪凌是不是有什麽隐疾。
这次她没有点头赞同王舒的话,而是有些羞赧侧头选择避开,为了避免让话题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她眨了眨眼,微微抿着嘴,开着玩笑朝王舒问道:“这麽不满意,还一口一个姐夫叫着?”
王舒小声哼了一声,有些傲娇瞥眼看向其他方向,耳朵泛着红:“也没有不满意,我怕你过得不好,受委屈。”
夏离安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以後我不在工作室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少和盛民扬拌嘴。”
说完後,她的视线无意瞥过小池塘里的鱼儿。
鱼儿有很多,长长和久久这两条大锦鲤最为瞩目,两鱼和和睦睦戏着水,逗着一旁的小金鱼,小金鱼气鼓鼓的,游呀游,大鱼乐呵呵相互轻啄对方,表达着喜欢。
夏离转念找了个机会,措不及防朝王舒问道:“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她不太习惯别人对她好,当有人对她好时,她下意识的反应会认为,接受好意等于暴露弱点,她会焦虑,想要逃离,甚至想推开对方。
此时王舒的回答,一语点破:“因为你值得。”
因为你值得,你努力生活的样子值得被记录,偶尔有逃避丶脆弱与狼狈,就算被焦虑裹挟,被自我怀疑缠绕,也依然值得被认真对待。
总有人愿意穿过荆棘去爱你,去接纳你不完美的模样。
你生来站在光里,要迎接的,本就是属于你的灿烂。
话音落後,夏离送走王舒,回到客厅,此时纪凌刚从负一楼地下室上来,身上带着寒意,不知是地下室太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夏离一时愕然,也不知纪凌是否知晓她无意进入那个小暗格的事情。
她心中忐忑,等待着纪凌开口,谁知纪凌一直盯着她迟迟不语。
她微微擡起目光,见纪凌喉结上下滚动,至少有三次了,视线再往上看去,嘴唇翕动,千言万语都卡在这段长而沉重的寂静里。
随後她听纪凌问道:“聊完了?”
夏离怔忪,她没想到纪凌知道她同王舒的谈话,想了想,饭後纪凌去的是二楼书房,可以一览後。庭院全部,又或许是他下楼前往地下室时无意撞见,也没再多虑。
她轻轻嗯了一声,回应道:“和王舒说过了,我们是夫妻这件事,她绝不会对外说出去的。”
纪凌也怔住,他没想到夏离会这麽回答,想要张口解释,又不知怎麽说,于是只能用简单的应声代替。
夏离顿了顿,觉得和纪凌之间的谈话点到为止即好,就该在此结束,准备回到房间。
有的时候,逃避真的是很好的选择,可以避免去谈自己不想说的话题,可以避免争吵,虽然不能化解误会,但至少可以抑制误会再次扩大,像帐篷一样,能挡住风雨,虽然不稳固,不过还是能撑一时。
但同时,又挡不住心里的惦记,心里总是悬着一丝不安,生怕错过什麽重要的瞬间,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倏然撞进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夏离人都走了,至少是即将躲开能被纪凌视线瞧着的地方。
纪凌却在这时开口:“负一楼,你去过了?”
夏离愣在原地,脚悬了空,背後的视线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拉了回来,防止跌倒。
她背着身影回道:“嗯,有天找书,无意进去的。”
纪凌听後没有立马回应,而是在片刻後,继续问道:“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
夏离回头,稍有迟疑,她猜不清楚纪凌想听什麽,于是带着问句说道:“对不起?”
纪凌微妙地倒吸一口凉气:“相框被你打碎了?”
夏离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嗯,我重新买了,明天就去安装上。”
此时她在高处,纪凌在低处,恍惚间竟分不清,几米之间的落差,究竟是空间上的距离,还是心与心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凡其中一人敞开心扉,但凡他肯放下固执,她能多点信心,便会发现,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心里的期待,终会拼凑出比沉默更为温柔丶更为准确的答案。
夏离也会发现,王舒走前留下的那句“因为你值得”,也是纪凌留在空白照片上,藏了九年,一直想说,却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秘密。
此时纪凌突然问道:“明天有时间吗?”
夏离懵懂中点点头:“有。”
纪凌回答:“上次说带你去的地方,明天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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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