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穷追不舍
半夜成香五莫名睁眼,那地上透过窗帘缝隙印着月光的几条线消失了,她侧头,床前站着一个人。馀光撇见卧室门开着,她擡眼,与那暗中像是在发光的蓝眼睛对上视线。
夜色中,那蓝是带着冷意的,像两团磷火。
身侧高尔森还侧趴睡着,成香五掀开被子起身,那蓝就追着她动,她擡手挥了挥,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门,那蓝眼睛也跟了上来。
关好卧室门後,成香五把那厨房柜台下的补光灯带打开了,顺带摸出个杯子接了水,转过身就这样靠在柜台边上,等这大半夜站她床边吓人的家夥自己开口。
冷水下去半杯,小弗盯着她还是没开口的意思,她倒是换了睡衣,但看那头发就没挨到过枕头。
“…你不是装摄像头了?”成香五只能主动开口问,她在卧室看一圈,厕所里没监控设备但床头柜缝隙里有个,看型号不是国内买得到的牌子,她不知这人想干什麽但也没拆。
昏暗空间沉闷半响,小弗啧了一声。
“我想通了。”她上前拉开橱柜,也给自己拿了杯子接了水。
“什麽?”成香五问。
“那销毁联系的存在之所以行动方向是顺着血缘,大概是因为气味。”小弗说着拉开厨房岛台边上的吧台椅坐下,把水杯放在一边,“那存在去过现场,确认过死者血液的气味,再顺着这条线找到相应范围内的对象,也就是直系亲属。”
原因和验证方式都没说,或许是被她混着水吞了下去。
“那陆阙和白云天?”成香五问。
“那是唯一的例外,所以可疑。之前问消息的时候谢无常顺便告诉我,受害人的伴侣多数是被人为控制的。白云天不可能被控制但也没有表现,或许我们能在她身上找到点关键线索。”小弗说。
就目前情况而言找到与白云天说话的机会几乎难如登天,但看在对方是自己目标的情况下这人总归难逃一死,或许临终前她会愿意透露些什麽,成香五思索着点了点头。
“…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但总比没有好。”小弗笑了笑。
“行。”成香五也放下了水杯,“那你大半夜不睡觉站我床边是在看什麽?”
小弗一时没回答。
“看我有没有做梦?”成香五问。
“有些事,我总得亲自确认。”小弗回答道。
“那你现在确认完了,去睡觉吧。”成香五说着,把剩下的水倒进水槽,她得去睡觉了。但她一转头,那蓝眼睛还盯着她。
“…你想和我们一起睡?”成香五迟疑地问,那双人床可没想过一夜之间增加三倍工作量。
闻言,小弗忍不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但很快她陷入了思索中,然後露出了微笑。
“多好的点子。”她说着站直了,“就这麽办,增进感情的时候到了。”
说着她率先朝主卧方向走去了,成香五没说什麽,把灯关了回卧室。
她进屋时,小弗已经在床上躺好了还盖上了被子,那双人床怎麽看都挤不下三个人。成香五思来想去,放平卧室内窗边的沙发椅,裹上外套躺了进去。
小弗似是想说什麽,成香五用食指堵住自己嘴巴,随後她放弃了,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清晨,窗外鸟鸣以一个让半梦半醒之人无法假装自己听不见的分贝叫唤着,树叶晃动给予象征性回应,窗帘透着泛光的白,温度湿度还未脱离昨夜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换了一个的高尔森起床後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拍击声也仅仅是让还未有意清醒之人皱了皱眉,高尔森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回到她的半个卫生间收拾自己。
阳台外有雾,日光还未有力到能透彻这能见度杀手,但若站在那清晨冷气中深呼吸一口,这世间百种香辛料便一统涌进高尔森的鼻腔,和她说早上好。
也让她短暂地遗忘了诸如“她什麽时候来的是不是昨晚一开始躺在那的就是她自己昨晚说的一堆东西她听见了多少”这样的幻痛,回归苍茫现实。
“…回去吧。”高尔森接受了现实,回屋收拾餐厅去了。
于是成香五带着早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餐具齐整的餐厅和正拖着还穿着睡衣的身体回自己屋的小弗。高尔森见到桌上出现的食物便全自动将其放进了合适的容器里,厨房柜台上水还热着,为了保持在泡茶的最佳温度。
再拿银盘子当餐盘,成香五觉得自己要对自己家水土不服了。
“不用。”成香五想阻止但发现已经晚了,“下次不用做这些。”
“其实真没什麽,我在自己家的地位其实也差不多。”高尔森摆了摆手。
“地位?”成香五疑惑。
“奴隶啊。”高尔森淡然微笑点头,顺手把包装袋收拾进了垃圾桶里。
成香五没话说。
早餐时间结束後三人出门,在原定的计划内,成香五打算让那秦子西出狱後多活个十几公里得了,但因小弗的强烈要求,现在他能活着走到自己家,如果他还记得路的话。
“那监狱大门离最近的公交车站有十多分钟路。”成香五想了想身体素质差距补充道,“二十多分钟。”
随後会有一日两趟的快车载着身份各异的乘客往返车站广场和市区,坐满全程近两小时,中途经停站离秦子西居住的南方小区也有十多分钟步行路程。
“那位出狱後我需尽快确认状态,所以到时候我先行一步前往监狱大门附近,乘车到站下车後我会进行二次确认,中途你盯着。”小弗开着车说,“行为规范这方面我就不提醒你了,虽然我不认为特殊情况会发生在人群聚集地,但也请你别把目标的脑子看丢了。”
“嗯。”成香五应道。
“你对个人私事云端储存站的访问进度如何?”小弗问。
“这件事解决了去问。”成香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