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沉默了会儿,想到昨日苏兰薰被人逼迫的无助样子,若她果真袖手旁观,只怕两人很快就被磋磨死了。这个夏姬手段多,或许还好些,那个苏姬,软弱本分,根本没有自保的手段。
“嫂嫂,她们原来都是凝和院里的人,夫君虽然把人挪出去了,却没说过可以发卖,一切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小骆氏昨夜没能保下自家妹妹,心里恨极了夏苏二姬,总觉得是他们把人带坏了,昨夜就想发配人,怕顾峪护着才没有动作,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还会等着顾峪回来再说?
“弟妹,你管家还是我管家,你是主母还是我是主母?你要处处与我作对,那你就去告诉三叔,让你来做这个主母,他只要答应了,我二话不说,什么都不管了,全听你的!”
小骆氏自认有婆母撑腰,一时半会儿丢不了这个位子,也敢撂话。
姜姮不语,似乎真的在想她的话,最后竟然微微点头:“也行,那劳烦嫂嫂回去稍候,等我问过夫君了,他若不同意,您再继续处置二人。”
说罢,就差人去给顾峪报信。
“你敢!”小骆氏没想到姜姮还当真了。
“嫂嫂,话是你说的,我也确有此意,还是请您回去稍等,一切等我问过夫君再说吧。”
小骆氏气得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竟想做这个主母?一个要和离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三叔会叫你做主母?”
“会不会的,总得问过了再说。”姜姮本来就是要与她争执拖延时间,遂迎着她的话,平静地说道。
“那等你做了主母,再来管我吧,现在我要处置这两个婢子,你若一味阻拦,别怪我连你一块处置!”小骆氏气急了,也不管什么体面,指着姜姮鼻子怒声威胁。
“嫂嫂打算,如何处置她?”
踏着低沉如云中暗雷的声音,顾峪进了凝和院,阔步而来,在姜姮身旁站定。
几个抓人的家奴自觉地弓着身子退去院门外。
小骆氏的气场一下子就怯了,眼睛一红,哽咽道:“我敢怎么处置?我又不像别人,有夫君护着,怪只怪我没有福气,夫君死的早,被这样欺负……”
顾峪对长兄之死有愧疚,觉得是自己贪功冒进害了兄长性命,听小骆氏这般说,脸色变了变,压下些冷厉,说:“到底何事让嫂嫂如此动怒?”
小骆氏遂把姜姮阻拦她行事、扬言要做主母的话说了,末了道:“那两个婢子窝藏媚药,□□后宅,居心不良,我处置她们有错么?”
“你夫人百般阻拦,她是不是早就不服我这个主母?”
顾峪默然片刻,沉沉开口:“骆辞品行不端,以后再不能帮嫂嫂分担了,想来嫂嫂近几个月还要操持她的婚事,确实分身乏术,那就,让我夫人暂时掌管诸务。”
小骆氏气急败坏,哑口无言。
姜姮也愕然失色,怎么,还真让她管家啊?
“成平,你随大夫人一起去,这两日办一下交接之务。”顾峪直接吩咐道。
小骆氏失魂落魄,哪里还有空管夏苏二姬,呆呆怔怔地走了。
明明是白日朗朗,院内却是一片寂寂。
“那……你看看,到底如何安置夏苏二人?”姜姮想,先处理罢这事,再说主母之事。
“你处置吧。”顾峪无意多管的意思。
姜姮抿唇,让她处置是什么意思?这二人到底伺候过他,一日夫妻百日恩,轻了重了的,她怎么把握?
想了想,姜姮命人也召来苏姬,对她二人问:“你们还愿意留下伺候国公爷么?”
不等二姬回答,顾峪已经皱眉望来,她动得什么心思?
“不留。”顾峪沉声说道。
夏妙姬轻轻抬眼,看了下顾峪,想了想,对姜姮说道:“妾和苏姬都是伶人出身,知道很多恩宠其实都是逢场作戏,国公爷从未在我们那里留宿过,想来从没有叫我们二人留下伺候的意思。”
话虽隐晦,其实就是对姜姮表忠诚,她们从不曾承恩,也不会留下。
姜姮微微愣了下,瞧了顾峪一眼,却也不做深究,只问夏苏二人道:“那你们的意思呢?”
夏姬说:“我出自吴府,不知吴大人还会不会再叫我回去……”
姜姮看向顾峪,让他去周旋的意思。
“好。”顾峪答应。
“你呢。”姜姮问苏兰薰。
“我……我不知道……”
便是在吴府,苏兰薰也不如其他人得宠,这次回去,境况不会好多少,不过换一个地方被欺负而已。
“于你二百贯钱,你回家去吧。”顾峪也看出姜姮更偏向袒护苏姬,怕她又说留人的话,这样说道。
苏兰薰摇头:“我不回去……”
顾峪不耐烦:“那你想作何?”
苏姬本就胆小,听着人有些生气了,头埋得更低,啪啪掉泪。
“你……”凶什么!
姜姮很明白苏兰薰惊弓之鸟的处境,嗔目望了顾峪一眼,终是没有当着两个姬妾的面与他顶撞。
转而温声对苏姬道:“我的香行里需要人手调香,月钱不多,但是有吃有住,也算个容身之处,你愿意去么?”
苏姬自也有些诧异姜姮为何待她这般好,抬眸看看她,轻轻点头。
“那就这般定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让春锦带你去。”
“多谢夫人。”苏兰薰深深叩拜下去,以额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