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只有在最开始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不是。”
眼下一切危机解除,白小生再说话,又带上那股子欠欠儿的味道,拖长了话音,不耐烦地道,
“要不我们三个轮番掐你一下,你看看疼不疼。”
听着这话,纪疏桐倏忽笑了,眉眼间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恍惚。
“好啊,叫我看看,你背我跑了这麽久,还剩多少力气,够不够掐疼我的。”
白小生真是差点就不客气地直接动手了,但走到他床边,看到裤腿上药粉与血痂凝在一起,白小生又停了步子,只是龇牙朝纪疏桐挥了挥拳,就转头去给他洗换下来,沾着发干血渍,变得硬邦邦的黑裤子了。
一切看起来像是回到正轨的样子。
江抚明坐了会,确认纪疏桐无恙安好後,便道别回臻园去。
一路走回去的过程并不顺畅,背上的伤口疼,江抚明走走停停好一阵。
又一次扶着墙休息的时候,纪雨桐噌地一下出现在江抚明眼前,“抚明姐姐,我来扶你。”
“你怎麽来了?”
看到纪雨桐出现得这般及时,江抚明有些惊讶,下意识反问。
纪雨桐拉着江抚明的手往肩上搭,老实交代道:
“其实我跟你了你一路了。但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们送麽,我便没上前……但我又实在担心你。”
有纪雨桐扶着,江抚明好多了,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逞强真是没必要,笑着点头,同纪雨桐道:“多谢啊。”
“得亏你跟过来了。”
将江抚明送到臻园门前,纪雨桐便离开了。
进门後,江抚明一直有意挑着人少的地方走,并且努力遮掩自己伤口过分疼痛的事实,挺直肩背。
可是不巧,刚拐过长廊,她便迎面碰上了长孙见山。
两人一个往里去,一个往外去,长孙见山还走得有些急,一时没刹住脚,他们的手臂撞了撞,牵扯江抚明背部皮肤疼痛不已。
她低头紧紧闭上眼,咬着唇内软肉,才没有呼痛出声。
缓过劲来後,江抚明朝长孙见山敷衍地点点头,问过好,便往旁边侧了一步,朝前迈步。
自打上次从红坛寺回来,得到长孙见山那句“我对你有意”,并且知道长孙苍凝对他们的撮合意图後,江抚明心中对长孙见山的抗拒愈来愈深。
她也不知道长孙见山哪里得罪了她,他说话时态度也算诚恳,可没来由的,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而在明了自己对段休瑾的心意後,江抚明也分明清楚了,之前在紫藤花架下看向长孙见山时,心中萌动的悸动,是因为无端想起了段休瑾与他同时出现的场景。
所以自那些她不擅长处理的情绪出现,直到明了一切,她自始至终为之心意萌动的对象,是馀光看向的段休瑾,而不是坦荡平视的他。
只是长孙见山恰好在当场,作为一个安全的,没有攻击性的亲人,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揭开那层为保护自己安全,控制着不叫自己心动的防御机制,将记忆中最甜美的部分提取出来,差点误认了人,但好在轨道只是稍稍偏离,并没有任何错误事件的发生。
上次长孙苍凝说漏嘴,叫江抚明知道她明白红坛寺求姻缘灵的事情後,江抚明便想与长孙苍凝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没待她开口,长孙苍凝便借故离开了,于是此事只能暂搁一边。
江抚明咬了咬唇,正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事先于长孙见山坦白来说开,毕竟他也是其中一位主人公,长孙见山在身後叫了她一声,“抚明……”
江抚明停下脚步,转身。
长孙见山站在拐角处,刚刚撞到江抚明的地方,没有移动分毫,也侧着身子回来看她。
还是那麽的文质彬彬,清秀文气,一如当时初见。
他啓开唇,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江抚明垂着眼睑不看他,淡淡回复道:“不劳表兄挂心,已经好多了。”
“既是好多了,抚明可否愿意与我同行一趟?”
“去哪?”
“太学。”
“表兄不是说,往後都不去太学了吗?”
“我有些东西落在那了,去取一趟。”长孙见山解释道,“抚明可否与我同去?”
江抚明果断摇头拒绝,“我方才从外面回来,有些乏了,不能与表兄同行了,对不住。”
长孙见山的目光暗了暗,唇边勾起的浅笑消失彻底,朝她低了低头,“无妨,抚明的身体重要,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长孙见山的青衫扫过廊柱。
江抚明咬了咬唇,叫住他,“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长孙见山停下步子,正准备转身回头耐心倾听,江抚明的话音传过来,“我希望你能跟祖母说清”这几个字眼,他的眼神冷下去,收回的步子继续往前跨,假做没听到,径直离开。
江抚明的话才说了一半,见状,後头几个字也息声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