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仁殊的话从耳边擦过,江抚明一一都听到了的,但她还没从江信成之死的惊骇中走出,说不出什麽话,也没什麽动作,直到楚仁殊提示她,她才想起来跪拜谢恩,一路沿着宫墙往外走。
江抚明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鏖战的,本以为这是一场拽着头发争执不休,扯着旧账喷涂三百个回合的唾沫也无分胜负的苦战,却怎麽都没想到,是以江信成的幡然醒悟自裁谢罪作为终结,甚至于江允洮给的证词都没用了。
想到这里,江抚明闭了闭眼。
只是江信成死的那画面……
江抚明看了全程,从他脸上摆起笑脸,然後愤然撞向柱子,血痕在柱上淌开……一切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如今那画面又重复了起来,记忆里的江信成正在完成新一轮的撞柱而死向前飞奔——肩膀突然一紧,江抚明吓到,立即擡起头。
段休瑾站在她眼前,见她神色不对,“怎麽了?”
段休瑾原在府上等着,见左依棠独身回来,又传话说江抚明去敲登闻鼓之後,立时骑马赶来。
江抚明神情有些恍惚,看着段休瑾的脸,像是在水里漂流了好久的人终于抓住浮木,眼睛一亮,她去拉住他的手,不光是因为系统的机制,她已经发热两天了,更是因为她如今就是想拉着他的手。
江抚明的手有些凉,钻进他的掌心後,心总算定了定,她擡眸,刚回答完段休瑾的问题,同他说,“江信成死了”,宫门里飞跑出一个太监,急吼吼钻到两人中间,“太好了,江小姐还没走远真是太好了,省的咋家再往臻园去一趟。”
“什麽事?”
江抚明和段休瑾眼神交流一圈,转头问。
太监捧着圣旨,笑得双眼都眯成了缝,
“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太後娘娘念着小姐你勘破刻刀杀人案,立了大功,要给您赐婚呢,小姐快请跪下接旨吧!”
江抚明一瞬傻了,眼睛瞪大,段休瑾倒是比江抚明更着急,
“赐婚,谁?”
“齐珏王子。”
念完这个名讳後,太监脸盘上的笑滞了滞,不过他挪了两步凑到江抚明身边来,与他们小声说,
“但太後的下旨的原话是,‘抚明神女,才貌无双,我瞧着甚是喜欢,不若嫁入宫中,日後好陪我说话解闷’,所以江小姐别看齐珏王子是废後之子,觉得太後此番是折煞小姐,实在是太後娘娘想对小姐好,想把她身旁的好东西都给你,找了个由头接小姐进宫罢了。我出来前,太後娘娘已经着人准备起来了呢,婚期嘛,就在三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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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长孙见山抱着书在窗边看,可是良久都看不进去一页,每次强逼着自己要认真看,低下头不过才读了三两个字,神思又飘远去,神思一飘远,目光便飘远去了,随着树杈上零落的叶子一样随风飘远去了。
也不知道送过去的吃食江抚明有没有用,到底合不合她胃口。
长孙见山突然有些懊恼,早知他该在刑室里多待一会的,哪怕见着她将食盒拿进去再离开,知道她用了他送的东西再离开也好。
正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
长孙见山不用起身去看,扭头见旁边的婢女跪下没有,便知道是不是齐婉柔回来了。
要说齐婉柔这人真是刁蛮霸道得很,她自己生得个头不高,为了显气势,在她宫里伺候的人都得弯腰跪下,仪态不能高了她去。
然而此刻身侧的婢子跪了下去。
长孙见山叹一口气,皱起眉,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放下书,调整好表情,走上前去迎,
“公主。”
齐婉柔上下扫视长孙见山一眼,突然显出明媚的笑脸,
“驸马。”
对她这副模样有些不适应,长孙见山脸僵了僵,
“公主何事?”
齐婉柔娇俏地歪了歪头,
“我有好消息要告知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