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休瑾府上伺候的人不多,一路走过来,都没碰上几个,因而窸窸窣窣的白噪音,鸟鸣,风声,愈发显得两人之间安静得过分。
于是走着走着,江抚明不由得想起她几次三番想要做,却又始终没有付诸行动的事情。
——试探段休瑾。
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特殊,她不知道怎麽切入才合适,能够顺其自然得到答案,而又不惹人怀疑。
但眼下是一个很好的谈心时机。
晨昏交换的间隙,太阳落入地平线,整个世界陷入蓝调时刻,迷离带有玄幻神秘质感的色彩填充旷然大地,光线笼罩每一寸空气,不自觉间将理性与感性的界线模糊再模糊。
这样一个奇妙时刻的到来,似乎会将所有问题的合理性渲染到超脱的高度。
江抚明被催动着,但还是决定用迂回战术,第一个问题与她所好奇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正近来不去匡正司,就一点不担心公务了吗?”
“公务有秦认秦识看着办,我放心。”
“哦。”
江抚明刚问完,就觉着这个开头没开好。
而今段休瑾刚从刺杀中捡回一条命,在家里养伤的消息几乎传遍乾都,人人都道杨笑天狠心。
但事实上,段休瑾从头到脚全乎着,一切不过是他的手笔,她这麽问倒是多此一举了。
她于是又开始扯起别的问题来。
“段司正近来就只是在家中练剑看书?”
“差不多,但长枪短匕之类的武器,我也会练一下。”
“我拿来的糕点中,段司正最喜欢吃哪种?你同我说,我下次多带些。”
“那个又红又黄的……我从前没吃过,但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我很喜欢。江小姐是在哪家点心铺子买的?”
“哦,那个是我家婢子研制出来的,叫柚香亲。司正既然喜欢,我便记下了,下次叫她多做些,给司正带来。”
“多谢。”
……
闲聊着,两人走到段府门前。
“那我就送到这了。”
送到大门口,段休瑾止住脚步,嘱咐一句,
“我见江小姐出门总不爱带婢子随侍,自个回去时,记得当心些。”
“不打紧,段府与臻园,不过隔着一条街,步行很快就能到了。”
江抚明停步,回身。
绕了这麽久的圈子,江抚明还是没想好要怎麽问。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里了,一口气不做完,总憋得慌。
她深呼吸,
“聊了一路,司正就没有什麽想问我的吗?”
段休瑾似乎也早有此意,待她发话,右手离开门栓,问道:
“江小姐下次来,还是五日後吗?”
这个问题不痛不痒,江抚明便也不假思索,“嗯。”
段休瑾闻言,目光沉了沉,又追问道:
“那还是要与我握手吗?”
要是说前一个问题,还可以归于先前江抚明将五日强调得太明显,段休瑾的第二个问题,给江抚明敲响了警钟。
她擡头看向段休瑾,忐忑又期盼,心跳急促,喉咙发干发紧,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平稳完整地将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提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