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沉默地骑向11所。
走到一半,危明珠忽然急刹车停下来,“快看。”
金轮半垂,余晖笼罩着整条街。
街上熙熙攘攘,不少才下班的工人站在小摊或是商店门口,现下正是大院最热闹的时候。
危明珠愤愤不平,“他这么快就没事了?!”
危明珠指着的是站在修车铺门前的人。
他的自行车已经被大卸八块,正粗鲁地抱怨,“不是说只有刹车有问题吗?怎么又全拆了?这得花多少钱?我告诉你,我可没钱,要是修不好,你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是王全。
王全是11所的,不太重要的岗位,云凝以前没留意过他。
还是他指证陆凌后,云凝才稍有了解,知道所里每周的会议他也有去。
但因为实在没提过什么建设性意见,也没出过任何风头,云凝毫无印象。
云凝找到朱赤后,王全的证词自然也要再调查,他被带到总部。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危明珠拽着云凝,风风火火走到王全面前。
王全的外貌也很普通,看着有40多岁,两天没刮胡子了,显得有些邋遢。身材不算瘦,但也没发福,就是个普通中年男人。
他嘴里叼着烟,正为要花的修车费苦恼。
修车的师傅也在抱怨,“你这自行车都是什么年代的了?你是骑着它去上班还是去上刀山下火海的?问题多能怪我吗?”
王全正要怼回去,一抬头便看到危明珠和云凝,“你们是……”
“呦,不认识我们?”危明珠笑眯眯道,“但我们可认识你,你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都交代好了?总部的人怎么回事?你说的话可信吗?”
王全脸色大变。
他不愿与危明珠争执,对师傅匆匆说道:“你先修,我明天来拿。”
然后转身就要走。
危明珠追上他,“你说清楚,你不是看到陆工装设备了吗?不是很肯定那些设备是陆工的吗?怎么和我们查到的不太一样?”
王全板着脸快步往家走,“我只是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真是怪了,既然是把看到的说出来,现在的情况怎么和你看到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我看错了。”
危明珠加快脚步跟上王全,故意大声说:“原来是看错了呀,我看你当初信誓旦旦的样子,以为陆工是站在你面前放的设备呢。王工可真有意思,这种甚至关系到性命的大事,居然用一句看错了来搪塞?”
不少人看了过来。
这是王全回家的路,路上遇到的几乎都是熟人。
他羞恼道:“总部都放我走了,你还想干什么?!说我陷害陆工?拿出证据来!不然我报警抓你们!”
王全甩开危明珠,低着头往家里走。
危明珠气道:“他就是心里有鬼,居然还有脸和我们吼。”
云凝慢慢走过来。
危明珠说:“他肯定没说实话,一定有人收买他。”
云凝道:“既然是收买,就会留下证据。”
“你的意思是……”
云凝说:“跟上他看看。”
王全在11所只是个普通工程师,他的家庭也很普通。
一家人挤在热热闹闹的筒子楼里,全靠王全一人的工资,每个月都要算着工资过日子。
云凝和危明珠一直跟到楼下。
云凝正想和邻居打听打听,就见刚上楼的王全又匆匆跑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脱工装,下楼后左顾右盼,很快找到目标——一个坐在大树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格子衫,领子竖起,挡住脖子。
王全走过去扯年轻人的衬衫。
危明珠道:“看起来有点儿问题。”
云凝示意危明珠靠近。
天色已经黑了,两人不太显眼。
王全正在低声骂年轻人,“你要闹到什么时候?钱我也替你还了,工作我也给你张罗了,你还不回家?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出去了就能赚到钱?那是你能做成的事情?赶紧跟我一起上楼!给你妈妈和奶奶道歉!”
是王全的儿子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