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晃眼间,文见喜便看不见它的身影了。
文见喜转身道:“江夫子,我们先走了。”
不等江夫子回声,她便追了出去,文开心更是紧随其後。
于是两人便也没有看见,江夫子脸上忽然绷出一根断线,他扭着脖子,嘎吱两声,头颅便滚出很远。
那大雁停在她想不到的地方——
她远远端详着那栋废弃的府邸,平静的眼睫下隐隐有回忆倾泻。
文开心挠挠头,道:“国师府?听茶馆里说,这国师生前令人闻风丧胆,後来承蒙老天开眼,叫他得急病死了。”
昔日国师府的牌匾结了蛛丝,灰尘遍布。
这个地方,明明掀起过那样的波浪,可若不是今日,她几乎都要忘却了。
文开心察觉到她眼中溢出来的悲伤丶惆怅,问道:“怎麽了?主人。”
“没事,进去吧。”
“好。”
文开心化成一只松鼠,跳上文见喜右肩。
府上的假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蚁,原本游鱼泛滥的湖水上漂浮着鱼肚白,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驻足在那紧闭的丹药房前,看见一只蜷缩在门角的嫁衣女鬼,她瑟瑟发抖地埋着头。
聘雁落在她的肩头,一只翅膀在流血,病怏怏的。
文见喜忽然正色,心道: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拿出一座琉璃宝塔,双手结印。
那鬼呜咽一声,便被吸入宝塔之内了。
忽然间又妖风大作,那木门开始剧烈晃动,文见喜紧皱眉头,隐隐听见里面的对话。
“老章,那弄得人心惶惶的女鬼已经给你抓来了,这是她交出来的人形藕。”
“好,快点给我,老子终于可以出去了!”
那欢欣雀跃的声音未落,门猛地被人推开。
文见喜迎面便看见那扇巨大的铜镜,镜面如湖,水波荡漾,镜中人缓缓走向她,飘飘然,好不真切,似鬼。
他笑道:“文悦,哭什麽?”
文见喜习惯性後退一步,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不哭。”
有多久了?
她精神好了以後,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章来缚又靠近一步,擡手去擦拭她的眼泪,打趣道:“喂,我死的时候,你都没有哭的这样厉害喂。”
原本投胎成了妖怪,他还相当不满,现在看来,也还不错。
文见喜的哭声倏地止住,她紧紧抓上章来缚的手腕,不安问道:“真的是你麽?”
“嗯,是我。”
章来缚将她抱入怀中,听着如雷贯耳的哭声,却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委派出去的丶那个叫做江夫子的傀儡已经试探过了。
文悦为他守寡多年,想来是很喜欢他的。
他们——
来日方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