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却不怕,只淡然瞧着眼前这人,顺带扫视了他的腰带。
没有那枚玉佩。
顾长宁擡臂,露出那指节微凸,手背泛起青丝而瞧着遒劲有力之手。不做多言,其馀人皆退至屋外。
苏木不知眼前人要耍何花招,只静静地瞧着他。
“你是刺客?”
顾长宁开口,声音冷寂而幽转至苏木耳中。
这一问,倒叫苏木一时垭口,她知眼前人故意一问,她有些不悦。
但就算是这明显的恼意,却不能落入面前人的眼中。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顾长宁双手握住手杖,直直站立于苏木跟前,挺拔而冷冽。
“你自己都回答不上。”顾长宁蔑笑,似乎是像他意料之中一般,他说:“你曾说要做我的利刃,可我的利刃从不剑指侯府。”
“若你不听话,你这命,可就不好说了。”
屋内昏黄烛火映照顾长宁脸上,却只能在他眼中瞧见阴鸷与深不可测,未见半分和煦暖意,犹如他此刻所说之话。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但苏木自然也不是能被人轻易拿捏之人,她知他意,可她恰好前几日出府时曾去百事通打听过,这子蛊种入体内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解除,需得中蛊之人前往苗疆寻得巫师,才可解除。
所以在苏木眼中,此刻却觉得这话无比的好笑,也的确如此,她冷笑:“对于小侯爷而言,莫非我是傻子?”
“这区区蛊毒,我并非未曾了解过,你若是想要以此威胁我,怕是不行的。”
苏木笑得邪魅:“何况,这毒连着你我,你可舍得你的命?”
顾长宁挑眉不屑:“是吗?”
“我倒是小瞧你了。”
“只是……”
顾长宁拉长尾音,压迫十足:“你觉得我偌大的侯府养不了一位巫师?”
他语气平平,苏木却是意料之外,虽有些失了底气,可她依旧不肯妥协,继而冷笑:“那又如何!难不成你现在便要解蛊杀我不成!”
苏木此话带气,语罢静默,屋中无声。
窗外寒冷再次凛凛,呼啸而过似一阵阵狼吠,对照起屋内的诡异气氛。
顾长宁气如冰窖,面容含冰,他微微侧头,嘴角带着不常有的弧度。
不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苏木心中一颤,知自己在此对峙中只得往後退。她知道,她与顾长宁并无情谊,她不过是他手中之棋丶鞘中之刃,倘若有用便可按照约定放她离开,若是不如他意,他也可顷刻摧毁她。
压着苏木的从来不是顾长宁,而是他手中权势。
她不动声色,往後退的半步都像是要拧着顾长宁骨髓一般,就算是假的,那也要将他踩成粉末。
顾长宁再次擡手,扬风便进,他直奔衣橱,完全忽视苏木的眼神。
木柜打开时正如苏木所说,衣橱中尽数为苏木贴身之物,扬风再次面露尴尬,未立马开口。
顾长宁虽瞧不见,但却似了然了一般,苏木瞧着他,想瞧瞧他还有何话说,却没来由的撞上了他的双眸。
那是第一次苏木与他对视,她一瞬恍然,似乎忘记了他是眼瞎之人,而眼前人也未发觉自己与人撞上了眸光,眼睛一瞬也不曾移动。
“若有打扰,见谅。”
语罢,顾长宁淡然转过身去,手杖先他一步探路,扬风转至他身後跟随,未见搀扶。
苏木见他带着一丝歉意,虽然心中气意未散,但眼下她也必须要寻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上前去,跟在顾长宁身後:“小侯爷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随意淡了今日之事?”
在鄢国,女子贴身之物若是叫异性瞧见便称是毁人清白,苏木虽从不认同这一点,但眼下却可借此发挥。
门前人闻语驻足,头顶悬月,大氅绒毛被照的生出一层银霜。狂风吹的他衣诀乱飞,冷风从身旁两侧灌入时,苏木鬓发肆意飞舞在脸侧。
“你想如何?”
他声音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如此淡然,一往都是顾长宁的风格。
苏木拂去语中怒气,安抚着自身情绪,缓缓笑道:“明日午时,我在阆华街等你,如何?”
她未说自己想做何事,未说想要何补偿,只这一句。
门外之人闻言眉头一动,许是月色染的面色柔和许多,他未多犹豫,沉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