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潭跟在她身后:“你往哪儿去?这可是在湖上呢。”
凌之嫣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存心的。”
萧潭笑逐颜开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存心做什么了?”
凌之嫣语塞,转过脸不想理会他。
湖面转凉,街巷里的游人渐渐离去,花灯会就要结束了,萧潭在船上兴致不减,想拉着凌之嫣说一夜的话。
凌之嫣软语道:“船上太冷了,还是上岸吧。”
萧潭今日也只穿了单衣,没法脱下来给她取暖,只好吩咐船夫调转船头回到来处。
驶向岸边的一盏茶功夫,萧潭让凌之嫣依偎在他怀里给她挡风。
相会转瞬即逝,萧潭依依不舍道:“我明晚去翻你家后院的墙。”
凌之嫣大惊:“你别……”
“逗你呢。”萧潭低头冲她笑,“官媒明日去你家,不会再被你赶出来了吧?”
凌之嫣忙否认道:“我上次没有赶她们。”
萧潭嘟囔着装可怜:“你可不许再吓唬我了,要是再不答应嫁给我,我以后可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凌之嫣只好给他一颗定心丸:“你会称心如意的。”
萧潭抓着她的手低语:“你这阵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游船顺风上岸,凌之嫣忍不住也叮嘱他:“你这阵子也别去打猎了,我怕你受伤。”
萧潭眸如星辰:“好,我一定谨记王妃嘱托。”
下船时,萧潭回头望着方才和凌之嫣坐在一起的地方,想了想,又抬头指着花灯道:“我要把这花灯带回府,挂在卧房里。”
“随你吧。”凌之嫣望着灯笼上二人的名字,扬唇一笑。
因凌微澜一早便嘱咐过,要让凌之嫣和竹影一起回家,所以萧潭便送凌之嫣来到和竹影事先约定好的糕点铺门口。
竹影不见踪影,萧潭打量四周也没看见刘寅,于是低头凑在凌之嫣耳边笑道:“我瞧他们两个也是好事将近了。”
凌之嫣蹙眉:“你别瞎说。”
萧潭闭口不再多说,寻思着等他和凌之嫣的婚事办好,便着手安排刘寅娶竹影。
有一卖首饰的婆婆在对街叫卖,萧潭问凌之嫣:“要不要过去挑一支?”
说罢,直接牵着凌之嫣的手来到对街。
凌之嫣挂念着竹影,无心挑选,萧潭眼疾手快,拿起货架最上排一支绿翠镶流苏的珠钗,递到她面前道:“这个怎么样?”
卖货的婆婆顿时笑道:“公子可真是好眼光,我这儿最华丽的可就是这支了。”
萧潭爽快道:“那我买下了。”
萧潭说着,就要把珠钗戴在凌之嫣头上,凌之嫣觉得太招摇了,挡着他的手不愿戴,这时忽而听到竹影在身后唤道:“姑娘——”
凌之嫣忙回头,见竹影和刘寅都回来了,忙挪了挪离萧潭稍远些。
竹影逛了一晚上灯会,已经走乏了,上前问道:“姑娘,是时候回去了吧?”
凌之嫣点头,心里想跟萧潭好好话别,但当着别人的面又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只能默然瞥他一眼。萧潭心知肚明,抬手将珠钗戴在她后脑,感慨着:“我雇马车送你们回去。”
相会时说了那样多的话,也终有分别的时候。
马车赶到,萧潭目送着凌之嫣的背影,不想再忍受分别的滋味。
和竹影踏上马车后,凌之嫣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来握在手上,这一晚的事如梦似幻,只有这支珠钗是证明。
竹影到车上反而来了精神,对凌之嫣认真道:“姑娘,我从刘寅口中打听到詹阳王殿下以前在京城的事。”
凌之嫣淡淡一笑,没兴趣知道。
竹影却不吐不快:“刘寅说殿下以前和长公主的女儿华昌郡主关系要好,是青梅竹马呢。”
凌之嫣不自觉一颤,他居然有青梅竹马?
竹影不安道:“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只是想着姑娘以后成了王妃,若是碰见那位郡主,心里也好有个底。”
凌之嫣将珠钗收起来,垂眸思忖片刻,又启唇道:“郡主现在应该在京城吧,哪里会轻易碰上?”
竹影点头:“姑娘说得也是。”
凌之嫣在黑暗的车厢内苦笑,她还担心萧潭以后会有什么侧妃侍妾,岂料他从前就有青梅竹马了。老天真是成心要捉弄她,等她得空,一定要跟萧潭刨根问底打探清楚。
回到家中,凌之嫣令竹影去向爹娘回话,自己先行回了后院,挨到枕头便做了个香甜的美梦。梦里她学会了骑马,和萧潭驾马并行在旷野之间,耳边和风阵阵,萧潭侧头跟她私语,脸上的笑容比日光更盛,她骄横地不听他说话,展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旖旎春光。
天亮后,官媒遵照太妃和萧潭的意思,再度来凌家提亲,因上次无功而返,这次明显气势高昂了些。
官媒当着凌微澜和凌夫人的面说道:“不知凌姑娘到底有什么顾虑,可一并解决了?凌姑娘若是一再推迟议婚,即便詹阳王殿下等得了,太妃也等不了。”
凌之嫣情知这是太妃借官媒的口来表明态度,也知道相比太妃的原话,官媒转述得已经很委婉了。为了萧潭,她只好在官媒面前垂头解释道:“先前病了一场,担心自己福薄,不能与殿下相配,故而有所迟疑,劳烦二位奔波。”
只要婚事能顺遂,一时低头也没什么要紧的。
官媒听她说得这样诚恳,反倒意识到自己失态,讪讪地不敢再说什么硬话,一如先前客套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