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絮果(七)
“苦衷,还真没看出来。”跑堂小夥走到门前瞧了敲门,“就是个受气包,天生一副熊样,长兴县交给他真不知这太湖知州哪只眼睛瞎掉了。哎对了,你们可知这新来的叶知县有个致命的缺点是啥?”
小夥回过头来,八卦的心溢于言表,还未等他们回答,便心急地说了出来,“他一个大老爷们,长得人高马大的,竟然晕血。”
他边说边笑得前仰後合。
“师傅,徒弟把下一位病人带来了。”
说完他冲他们点点头,“二位赶快去看病吧,小的先去忙了。”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见夥计走远,司遥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看起来很瘦却甚是精神的老头,开了门後便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进来吧。”
司遥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老先生诊脉处的凳子上,“李大夫,麻烦您看一下姑娘的脚,刚刚不小心扭了一下。”
老头低下头去,“姑娘的脚,老夫不便查看,你是他的官人,还是你来脱一下她的鞋子。”
司遥见他们二位的关系又被误会,他便有些羞涩,“大夫,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头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轻笑,“来,帮忙脱下鞋子。”
司遥连忙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鞋子,他们低头查看却见她的脚踝早已经肿得老高,“你试着按一下,看她的反应。”
李大夫吩咐道。
他用手试着按了一下她的伤口,江诗婉便忍不住抓住椅子,额头上布满汗珠,双唇紧闭。
“骨头没事,先消肿止疼吧。”他站了起来,又命她伸出手仔细地摸着脉搏。
“你们来自汴京?”李大夫低头写着方子问道。
“老先生怎麽看出来的?”司遥仔细地帮她把鞋子穿好,缓缓站起身来。
“汴京口音,本地的百姓都称呼郎中,北方人才称呼大夫。”低头写方子的李大夫头也不擡回道。
江诗婉露出虚弱的笑,“李大夫,什麽都瞒不过您。”
“你们在这里万事都要小心,如今的百姓与衙门矛盾重重,百姓游行不断,如果再继续下去,会出大事的,希望你们二位前来能助百姓解决好问题,让京城那些当官的都知晓这里的内情,山高皇帝远的,没有人为老百姓发声。”李大夫摸着灰白的胡子,忍不住吐槽。
司遥有些吃惊,这位李大夫实在是不简单,不仅一眼辨认出他们来自哪里,甚至还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李大夫,您真是神了,”司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知您老能不能讲一讲这长兴县的百姓为何怨气这麽重?这游行已经继续了这麽多天,为何还不罢休,官府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安抚好百姓呢?”
江诗婉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她也是很好奇,为何长兴县的百姓对于官府有这麽大的不满。”
“姑娘,看你有些面熟,好像十年前我的一位故人。”李大夫凝视着她,却又对于自己的判断有些拿不准,毕竟过去这麽多年,他知晓他们全家已被满门抄斩,有後人留在世上的可能几乎为零。
不过眼前这个姑娘,一举一动实在与他惊人相似。
江诗婉笑了笑,“李大夫,小女也时不时会听人说,世上长得相似的人那麽多,一点都不稀奇。”
李大夫笑了笑,“我的这位故人是十年前的江工部尚书,恰好你们都姓江,说不定有些渊源呢。”
“这原有的堤坝便是他修筑的,十年前这位大人是我们妙手堂的常客。”他面带微笑,边说边认真地写着药方。“江尚书堤坝修筑到长兴县时,便把临时的家安顿在了长兴县逍遥山的山顶,修筑堤坝嘛,时不时工人就会有个擦伤,骨折,砸伤的,他便带工人来我这里抓药。”
他们二位默默地听着,尤其是江诗婉,他不仅认识自己的父亲,还应该认识自己的兄长朱煜才对。上次自己被刘承福用了重刑,自己在逍遥居养病,兄长就应该在这里抓的药才对,要不然他怎麽能赊到药呢?
司遥静静地听着,自己的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凑巧的事,难道她真的是江山的女儿?
自打两年前,她来到大理寺之时,便暗中叫人查了她的身世,只是当时并没有查出些什麽,不管是她的身世,还是她第一次与自己相见时说要为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