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战胜了理智,他阴沉着脸默默向清莲别院走去,不管他在哪里都是受气的那一方。刚刚在叶府,也就是自己的府邸已经受到了自己老丈人叶重的诋毁与谩骂。
怎麽来到这大理寺依旧还要受到他们的气?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攥紧拳头,目不转睛地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当他阴沉着脸来到清莲别院的厅堂时,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见他脸色不太好,便自动停止了打闹,拘谨地站在一起。
江诗婉见他到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司大人,您在这里是有何指示吗?”他目不转睛地望向司遥,停顿了一声後,又继续说了下去,“清莲别院是办案的地方,不是嬉戏打闹的场所,日後还望自重。”
他话音刚落,这些人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司遥听出弦外之音,淡淡一笑:“谢少卿,婉儿姑娘养伤刚刚回归大理寺,与共事的同事许久未见,还望理解。”
眼前的他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但为了日後婉儿姑娘在他的手下做事顺利些,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一番。
“司遥,你先回清风院,稍後我去找你。”江诗婉见气氛微妙,便示意他先行离开。
司遥听後点了点头,便礼貌地退了出去。
此时整个清莲别院的厅堂处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江诗婉轻叹气:“谢少卿,是小女的错,责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吧。”
“你以为本官不想吗?堤坝被毁一案牵扯出了太多的朝廷官员,谢瀚海和田华清又死于长兴县缉押间,惩罚你实在不是时候。”他冷冷回道。
江诗婉低下的头,猛然擡了起来,“你说什麽?”
谢司珩嘴角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对,你们从长兴县啓程後,他们便被杀害了。”
“是你?”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令她恐惧的谢司珩,下意识向後退了几步。
谢司珩冷漠点了下头:“不错,”
“这个案子虽然目前是司遥在负责,但过两日便会走完流程,归我管。”他有些洋洋得意。
“既然案子到了你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此案不破会对你的仕途有影响吗?”
“仕途?”他冷笑一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叶重已经是我的丈人爹,我有什麽好担心的?不管做得对与否,仕途之路还不是照样走得顺畅。”
“我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他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他的笑让人看了毛骨悚然,江诗婉脸色有些苍白,她浑身一阵发冷。看来这堤坝被毁一案,确实与叶阁老有脱不开的关系。
司遥呈报给陛下的证据如此顺利,明显是被人相护所致。
难道是当今的圣上?
这个案子能查到今天这个地步,进行的如此顺利,并不是他们运气好,是真的有人在暗中帮忙。只是除了当今圣上,她实在是想不出谁有足够的理由暗中提供援助。
谢司珩犹如空降兵一般,降落到大理寺来,看来是为了监视。
谢司珩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忙走上前去,佯装关心地抱住了她的臂膀。
“阿婉,听话,这个案子要尽快结案,如果再继续查下去,我们都得没命。”
她瞳孔微缩,双唇紧闭,目不转睛盯着他,半晌开了口:“大理寺是什麽地方?可不是藏污纳垢的场所。”
“如果案子都这样稀里糊涂了结,天下的百姓谁还会相信大理寺?”
“阿婉,不再要执着下去了,保命要紧,”他的神色有些慌张,说完便紧张地望了眼门口,压低了嗓音,“这件事牵扯的朝廷重臣实在是太多了,本就已经了结的案子,你们大理寺为何偏偏又要翻案?”
“难道你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吗?”
江诗婉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张了张嘴後又双唇紧闭。她都忘了,在桃花村,她向他提起过这件事。
扪心自问,她一直坚持调查此案,果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吗?
不,显然结果是否。
不知何时,她在办案的同时掺杂了自己的情绪,难道是在与朱兄相认之时给了自己动力吗?她突然有些内疚,打着为天下百姓讨说法的幌子,实则是为了一己私欲,她与那些蝇营狗茍有何区别?
还不如父亲的徒弟来得纯粹,他就是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见到她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司珩自知戳到了她的痛处。
“阿婉,我不知你的父亲是谁,也不清楚在你八岁时到底经历了什麽,”他见江诗婉并没有躲开他,深知在她的心中,他还占有一定的分量。
“不管怎麽说,不要卷入到此案当中,”他的眼中似乎有了祈求,“当今圣上已经下旨调查此事,如果再不停手,那些追杀你十年之久的人定会再次全力寻找你的下落。”
“十年过去,追杀你之人并非确定你就是他们要杀的人,但是如果你再次卷入此案当中,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多次躲过追杀并不是你有多幸运,只是他们不确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