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燃烧着幽绿毒火的巨大眼瞳,仿佛自亘古的深渊中苏醒,带着无尽的恶意与冰冷的审视,漠然地注视着黑谷这片渺小的人间炼狱。
视觉上,那瞳孔深处翻涌着如熔岩般的暗绿色纹路,边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阴寒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魂;听觉中,一种低频的嗡鸣自瞳心扩散,如同来自地狱的呢喃,令人心神震颤;空气中弥漫着腐骨般的腥甜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刮过鼻腔。
被那眼瞳凝视的瞬间,山谷中所有狂信徒的祷告声愈癫狂,他们身上的黑气暴涨,仿佛被注入了神只的力量,悍不畏死地朝着山谷外围的隘口涌去。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嘶吼与鼓噪,混杂着铁链拖地的刺耳摩擦声;脚下的冻土因无数赤足践踏而微微震颤,传来沉闷的节奏,如同大地在痛苦呻吟。
与此同时,地平线的尽头,响起了一阵沉闷如雷的轰鸣。
那声音由远及近,初时如闷雷滚滚,转瞬间便化作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触觉上,地面的震动透过靴底直抵脊椎,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地脉深处奔袭而来;北境的寒风裹挟着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如割。
北境的冻土在万千铁蹄的践踏下剧烈颤抖,一道由玄色铁甲汇聚而成的黑色怒潮,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
“玄甲军!奉陛下之命,踏平黑谷,诛杀邪魔!”
为一人,是北境宿将陈烈。
他身披厚重如山的玄铁重甲,每一片甲叶都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哑光,肩甲上刻着三十七道血痕——那是他斩杀三十七名敌将的标记;手中紧握的却是一柄布满豁口的断刃,刃口残留着干涸的黑血,每一次挥动都出低哑的金属震颤。
“三千死士营,随我破门!”陈烈嘶声怒吼,声震四野,“跟老子冲!陛下在前,退后者斩!”
他的声音粗粝如砂石磨砺,穿透风雪,激起将士胸中热血沸腾。
“杀!”
三千名最精锐的北境死士,如同一柄烧得赤红的尖刀,狠狠撞向巫王教布下的第一道石门防线!
“轰——!”
巨大的石门在撞角与巨力的冲击下轰然破碎,碎石四溅,一块尖锐的石片擦过一名士兵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血顺着下颌滴落,渗入泥土。
门后,早已严阵以待的巫王教徒出尖利的嘶啸,那声音尖锐如指甲刮过铜镜,令人头皮麻;漫天箭雨如乌云般倾泻而下,箭镞破空之声密集如暴雨击打铁皮屋顶。
“举盾!”
“铿铿铿铿!”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片,玄甲军的盾阵坚不可摧,将箭雨尽数挡下;盾面震颤不止,掌心传来一阵阵反震的麻意,仿佛每一次撞击都在试探血肉之躯的极限。
然而,就在士兵们准备再次冲锋之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泥泞起来。
一股腥臭的绿色黏液,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地底渗出,迅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冻土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阵阵黑烟,气味刺鼻如腐烂的内脏混合硫磺。
“啊——!我的腿!”
一名冲在最前的士兵脚下打滑,不慎沾染了那绿色黏液,他只来得及出一声惨叫,坚固的铁甲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被腐蚀、洞穿,随即皮肉消融,转眼间便化作一滩冒着黑烟的脓水!
那脓水仍在蠕动,散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几缕残存的神经末梢还在抽搐,仿佛灵魂尚未彻底离去。
这诡异而惨烈的一幕,让悍不畏死的玄甲军也不禁心神一凛。
千里之外,临时军帐内。
一直闭目静坐的林清瑶眉头微蹙,她纤长的指尖猛地一颤,指尖触碰到案上茶盏,杯沿余温尚存,却被她指尖的冰凉瞬间冷却。
“是‘化骨涎’与‘蚀魂沼’的混合毒瘴,他们在地下埋了毒引。”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随即猛然睁眼。
她素手掐诀,一道道玄奥的法印在指尖流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划过空气时留下淡淡的金色残影;以自身精血为引,竟在身前的虚空中,凭空绘制出一朵繁复而圣洁的药王花图腾!
图腾成型的瞬间,一道柔和却充满无上威严的金色光环,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瞬间跨越千里,精准地降临在黑谷战场之上!
光环掠过之处,空气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仿佛时空被温柔撕裂;光环落地时无声,却让所有士兵心头一暖,如同久旱逢甘霖。
“凡踏过此光者,七日内免疫一切蚀体之毒!”
她的声音仿佛天道敕令,清晰地响彻在每一名玄甲军士兵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性重量。
只见那道金色光环如神迹般笼罩了整个隘口,凡是被黏液腐蚀的地面,在金光扫过之后,竟瞬间恢复了坚实的冻土模样,裂缝愈合时出细微的“咔嚓”声,如同大地重新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