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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断锋(第1页)

朔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把北邙山的千沟万壑搅成一片混沌的惨白。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风雪的嘶吼,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黄天越拖着一条腿,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跋涉。每一次迈步,左腿外侧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就狠狠撕扯一下,温热的血早已浸透破旧的棉裤,又在刺骨的严寒中迅冻结、变硬,像冰冷的铠甲箍在腿上,每一次屈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肺里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他不敢回头,但身后黑暗中那若有若无、如同跗骨之蛆的杀气,却比这刮骨的寒风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冷。

三个月了。从江南春水荡漾的柳岸,到这北地苦寒的荒山,他像一条被追杀的野狗,亡命奔逃。身后是昔日同门的刀剑,是朝廷鹰犬的罗网,更是“弑师叛门”这口足以压断脊梁的黑锅。师父欧阳靖——那个一手将他养大、传他剑法、视他如子的老人,血溅书房的惨状,如同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烫着他的心。那柄深深插入师父心口的短剑,剑柄上刻着的,正是他黄天越的名字!

“师父……”一声破碎的低喃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他咬紧牙关,把涌上喉头的腥甜和绝望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路。死,他不怕,但这污名,他黄天越背不起!那陷害师父、嫁祸自己的真凶,还在逍遥!

“黄天越!你跑不了!”一声厉啸穿透风雪,尖锐如夜枭啼哭。

来了!

黄天越瞳孔骤缩,猛地拧身。视野被风雪模糊,但三道黑影如同鬼魅,已从侧后方的山脊上疾扑而下!刀光撕裂雪幕,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取他上中下三路。是“追魂三煞”!朝廷悬赏缉拿他的金牌杀手,阴魂不散!

呛啷!

他腰间那柄样式古朴的长剑瞬间出鞘。剑名“青冥”,是师父所赐。剑身狭长,在昏暗雪光下泛着幽冷的青芒。剑光乍起,如青蛇吐信,迅捷无伦地迎向劈来的三把钢刀。

当当当!金铁交鸣的爆响在山谷间激荡。

火星四溅,瞬间被风雪吞没。黄天越以一敌三,剑光舞成一团青色的光轮,勉强架开致命的合击。但左腿的剧痛严重拖累了他的身法,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青冥剑在他手中出细微的悲鸣,剑身上,一道在江南突围时就留下的、几乎横贯剑身的深刻裂痕,在剧烈的撞击下显得愈狰狞脆弱。

“困兽犹斗!”为的黑衣人,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正是三煞之“断头刀”阎七。他狞笑一声,刀势陡然一变,不再强攻,转而如毒蛇般缠绕游走,专攻黄天越受伤的左腿和下盘。另外两人默契配合,刀光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步步紧逼。

黄天越左支右绌,青冥剑的格挡越来越吃力。每一次兵刃撞击,那道裂痕似乎都在扩大,冰冷的绝望顺着剑柄蔓延至全身。他瞥见阎七眼中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给我滚开!”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残存的内力,青冥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剑光暴涨,竟是使出了“孤峰剑法”中同归于尽的杀招——“崩岳”!

剑势决绝,直刺阎七心口,完全放弃了自身防御。

阎七脸色微变,没料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他急撤一步,横刀格挡。另外两把刀则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破绽,一刀砍向他受伤的左腿,一刀削向他持剑的右腕!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嗤!嗤!嗤!

三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雪掩盖的破空锐响,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传来。三道细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银芒,在雪夜中一闪即逝。

噗!噗!噗!

阎七和另外两个煞星挥刀的动作同时一僵!三人脸上瞬间布满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极致的痛苦。他们的眉心、咽喉、心口,各自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瞬间致命的红点。鲜血甚至来不及大量涌出,三具魁梧的身体便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直挺挺地栽倒在厚厚的积雪中,溅起一片雪沫。

风雪依旧狂啸,方才还杀机四伏的山坳,瞬间只剩下黄天越粗重的喘息和雪粒打在枯枝上的簌簌声。他拄着青冥剑,单膝跪在雪地里,茫然地看着眼前三具迅被雪花覆盖的尸体,又猛地抬头,望向银芒射来的方向。

风雪深处,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一株虬结的老松树下。来人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劲装,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连帽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清晰冷峻的下颌。她手中,似乎并未持有任何明显的兵刃。

是她救了自己?黄天越心中警铃大作。在这步步杀机的逃亡路上,任何接近的力量都可能是新的陷阱。他强提一口气,握紧青冥剑,剑尖微微抬起,指向那个雪白的身影,声音嘶哑而充满戒备:“阁下何人?”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她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指向黄天越身后的方向,又轻轻摇了摇。动作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后面,还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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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越心头一凛。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直身体都异常艰难。白衣女子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瞬间便到了他近前。一股极其清淡、仿佛雪后初绽寒梅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走。”一个清冷得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声音,简短地响起。不容黄天越有任何反应或质疑,一只冰冷的手已抓住了他持剑的手腕。那力量奇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断,拖着他便向更深的山坳里疾掠而去。

女子的轻功极高,踏雪无痕,带着一个沉重的伤者,度竟丝毫不慢。黄天越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景物飞倒退,身体被一股柔韧的力量牵引着,左腿的负担似乎都减轻了许多。他几次想开口,都被灌了满嘴的冰冷风雪。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肆虐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前方山坳的避风处,一点昏黄跳动的灯火穿透雪幕,隐约可见一个破败院落的轮廓,像一头蹲伏在黑暗里的巨兽。

“前面……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可以……暂避。”白衣女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气息依旧平稳。

庙宇果然废弃已久,残破的山门歪斜着,半边已经坍塌。院子里荒草丛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唯一还算完整的主殿,门窗早已朽烂,呼呼地灌着冷风。殿内积满灰尘,蛛网遍布,正中一尊泥胎山神像也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的草胎木骨,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

女子松开手,黄天越一个趔趄,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全身的伤口。失血、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眼前阵阵黑。他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他,正用剑鞘拨弄地上积灰寻找干燥角落的白衣女子身上。

“你究竟是谁?为何救我?”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疑虑。

女子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她抬手,轻轻摘下了斗篷的帽子。

一张清丽绝伦却又冷若冰霜的脸庞暴露在昏暗中。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黛,一双眸子却深邃如寒潭古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雕玉琢,却因那份深入骨髓的冷意,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亲近之心。乌黑的长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几缕丝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清冽。

“上官燕舞。”她淡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目光平静地迎上黄天越审视的眼神,“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黄天越追问,心弦紧绷。这名字很陌生,但能驱使如此高手的人,绝非寻常。

上官燕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扫过黄天越还在渗血的左腿,和他苍白如纸的脸:“你伤得很重。此地不宜久留,追兵随时会到。处理伤口,恢复体力。”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任何关怀的成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皮质小囊,拔开塞子,倒出两粒龙眼大小、散着浓郁药香的暗红色丹丸,抛给黄天越:“内服。固本培元。”

黄天越下意识接住。丹丸入手温热,药香扑鼻,一闻便知是极其珍贵的疗伤圣品。他心中疑虑更深,但此刻重伤在身,别无选择。略一犹豫,便将两粒丹药吞下。一股暖流瞬间从喉间化开,迅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连翻腾的气血都似乎平复了一些。他心中稍定,立刻撕开左腿伤口处冻结粘连的裤管,露出狰狞的刀伤。

上官燕舞不知何时已在一旁燃起了一小堆篝火,用的是殿内寻来的朽木。火光跳跃,映照着她冰雪般的侧脸。她又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打开,里面是散着清凉气息的淡绿色药膏。她将玉盒放在黄天越脚边:“金疮药,外敷。”

做完这一切,她便不再理会黄天越,自顾自地走到离火堆稍远、靠近破窗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跳跃的火光在她清冷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像。

黄天越看着脚边的药膏,又看看闭目打坐、仿佛与世隔绝的上官燕舞,心中五味杂陈。这女子救了他,给他珍贵的伤药,却又冷漠得如同对待一件物品。她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是真要保他性命,还是另有所图?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他不再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他忍着剧痛,仔细清理伤口,敷上那清凉的药膏。药膏效果极佳,火辣辣的疼痛感很快被一片舒适的清凉取代,流血也渐渐止住。他靠墙坐下,也尝试运转师门心法,引导着体内那股丹药带来的暖流,修复受损的经脉,积蓄一丝力量。

破庙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两人一坐一卧,隔着跳跃的火堆,仿佛两个世界的人被命运强行塞进了同一个狭小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上官燕舞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寒光一闪而逝。她并未转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黄天越耳中:“来了。四个。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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