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上官燕舞眼中寒光一闪!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
嗤!嗤!
两道细微得几乎淹没在喧嚣中的破空声!
那两个伸长脖子张望的守卫,身体同时一僵!喉咙处各自出现一个微小的红点!他们眼中的好奇瞬间凝固,化为茫然和死灰,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靠着栅栏滑倒在地!
“走!”上官燕舞低喝一声,一把架起黄天越,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轻烟,借着杂物堆和混乱人群的掩护,以惊人的度向那废弃的“狐穴”洞口疾掠而去!
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在混乱和视线的死角中,竟被他们险之又险地穿过。来到洞口,浓重的土腥味和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封住洞口的巨大木栅栏用粗大的铁链锁着,锈迹斑斑。
上官燕舞看也不看那粗大的铁链,左手并指,一股阴寒刺骨的劲气再次凝聚,指尖隐隐泛起白霜!她闪电般点在铁链连接栅栏的锁扣处!
咔嚓!
一声脆响!那粗如儿臂的铁质锁扣,竟被这阴寒指力硬生生冻裂、崩碎!
上官燕舞一脚踹开沉重的木栅栏,架着黄天越,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黑暗、深邃、散着腐朽气息的矿洞之中!冰冷的黑暗瞬间将两人吞噬。
就在栅栏轰然倒地的巨响传开的同时,驿站大门方向的喧嚣中,欧阳晓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狐穴”方向!当她看到倒地的守卫和被强行破开的栅栏时,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怒!
“狐穴!他们进了狐穴!快追!”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驿站的喧嚣。
然而,已经晚了。当她的手下慌慌张张地冲到洞口时,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扑面而来的阴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矿洞深处,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又被四周嶙峋的岩壁吸收,显得格外空洞阴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铁锈味和一种岩石深处特有的阴冷潮气,吸入口鼻,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腥甜。
黄天越被上官燕舞半架半拖着,在坑洼不平、布满碎石和朽木的隧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左腿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下,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反复穿刺,剧痛让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全靠身边那股冰冷而稳定的力量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战鼓般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刷着耳膜的轰鸣声,还有上官燕舞那平稳得近乎没有起伏的呼吸。她似乎能在绝对的黑暗中视物,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总能巧妙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和低垂的岩角。
“后面……有人追来吗?”黄天越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在隧道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暂时没有。”上官燕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依旧清冷平稳,“他们不敢轻易进来。”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笃定。这废弃多年的矿洞,对于不了解地形的人来说,无异于绝地迷宫,更可能隐藏着未知的致命危险。欧阳晓晓的手下投鼠忌器,没有向导,绝不敢贸然深入。
这个认知让黄天越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剧痛的席卷。失血、脱力、寒冷……种种负面状态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他只能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用掌心传来的冰冷和刺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曲折向下,坡度时缓时急。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似乎更加潮湿阴冷,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更加浓重的铁锈味。
又转过一个弯道,前方豁然开朗。
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山腹被掏空形成的天然洞穴。洞顶极高,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倒垂下来,像怪兽狰狞的獠牙。洞穴中央,有一片不大的、漆黑如墨的水潭。水潭边缘的石壁上,不断有水滴渗出,汇成细流,滴落潭中,出单调而空洞的“滴答”声。潭水散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和硫磺混合的怪味。
水潭边,堆积着一些早已腐朽的矿车木架、锈蚀断裂的铁轨和矿镐。在靠近水潭的一块相对平坦、干燥的巨大岩石旁,竟然有一小堆灰烬,旁边还散落着几根烧了一半的枯枝,显然是近期有人在此短暂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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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燕舞架着黄天越走到那块岩石旁,将他放下。岩石还算平整,带着一丝地底特有的微凉。
“在这里休息。”她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迅在附近收集了一些尚未完全朽烂的枯木和干燥的地衣苔藓。她动作极其熟练,很快在灰烬旁重新燃起了一小堆篝火。
跳跃的橘黄色火光,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带来一丝珍贵的暖意。火光照亮了嶙峋的洞壁,也映照着黄天越那张失血过多、苍白如纸的脸,和上官燕舞冰雪般沉静的侧颜。
温暖的火光让黄天越冻僵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剧痛和排山倒海般的疲惫。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着,几乎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向上官燕舞,火光下,她正低头检查他左腿的包扎。布条已经被血水和泥泞浸透,紧紧黏在伤口上。
“忍着。”她依旧是那句话,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有些缥缈。
她拿出水囊,倒了些清水在布上,小心地浸润着黏连的伤口。冰冷的刺激让黄天越浑身一颤。接着,她拿出之前那盒淡绿色的药膏,用干净的布条重新仔细地涂抹包扎。她的动作依旧利落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也感受不到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清凉的药效再次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水潭边,用皮囊小心地灌了些水,又走回来,递给黄天越。自己也喝了几口。冰冷的潭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入口极其苦涩,但能缓解喉咙的干渴。
两人围着小小的篝火,沉默地坐着。洞穴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水滴落入深潭的滴答声,以及黄天越压抑不住的、因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喘息。
跳跃的火光在上官燕舞冰雪般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映着火焰,却依旧没有丝毫温度。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警戒。
黄天越看着她。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她的武功路数诡异莫测,出手狠辣决绝,却又两次三番救他性命。她说是“受人之托”,受谁之托?目的何在?在这步步杀机的逃亡路上,她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重更加危险的陷阱?
无数疑问在心头翻涌,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当他接触到上官燕舞那双在火光下也依旧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一切探究目光的眸子时,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眼前的一切——跳跃的火焰、嶙峋的岩石、深黑的潭水,还有上官燕舞清冷的面容——瞬间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变形!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盖过了所有声音!
黄天越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你……”上官燕舞的声音似乎从极远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黄天越努力想撑住自己,但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地沉入黑暗的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听到一个极其模糊、如同幻觉般的词语,不知是来自记忆深处,还是此刻的幻听,轻飘飘地回荡在脑海:
“……船……”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他身体一软,栽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手中的半截断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滚了两圈,断口在篝火下闪烁着冰冷而脆弱的光。
洞穴中,水滴依旧在单调地滴落。潭水幽深如墨。跳跃的篝火旁,只剩下上官燕舞一人独立。她看着昏死过去的黄天越,又低头看了看滚落在脚边的那半截断剑。火光在她冰雪般的眸子里跳跃,映出那深潭底部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她缓缓俯身,捡起了那半截冰冷的断剑。剑身断裂处,一道几乎横贯的深刻裂痕清晰可见,在火光下,那裂痕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非金非玉的奇异光泽,一闪而逝。
她握着断剑,指尖拂过那道狰狞的裂口,眼神幽深莫测。寂静的洞穴里,只有她的低语,冰冷而清晰地响起,如同预言,又似宿命的判词:
“江南……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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