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几乎能预见接下来的场景:欧阳晓晓与梁少雄虚与委蛇,最终将他们像货物一样交出去换取利益。或者……更糟。
就在他万念俱灰,几乎要放弃抵抗时——
一直如同冰雕般静立的上官燕舞,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依旧苍白如雪,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却第一次清晰地、毫无保留地落在了黄天越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漠然,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穿透力的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黄天越被她看得心头一悸,下意识地握紧了断剑。
“名字。”上官燕舞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黄天越愣住了。名字?她是在问……欧阳晓晓要的那个名字?托她保护自己的人是谁?
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叫上官燕舞的女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濒死之际,救了他,带着他亡命天涯,却从未透露过半点来历!她就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寒冰,带着刺骨的冷意和无法理解的动机。
“我……我不知道!”黄天越的声音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茫然,“她从未说过!”
上官燕舞看着他眼中真实的困惑和痛苦,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她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黄天越手中紧攥的那半截断剑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那断口狰狞、被血污沾染的剑柄末端。
“东西。”她又吐出两个字,声音更冷了几分。
黄天越浑身一僵!东西!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那件东西!它就在他身上!贴身藏着!那是他最后的秘密,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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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戒备和绝望的挣扎:“不!那是我师父……我绝不能……”
他的话被楼下骤然爆的一声巨响打断!
轰——!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和木石碎裂的轰响,整个房间都似乎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加激烈的兵刃撞击声、怒吼声和梁少雄嚣张跋扈的狂笑!
“欧阳晓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黄天越那逆贼给我揪出来!”
冲突彻底爆了!梁少雄显然失去了耐心,直接动手了!
黄天越脸色惨白,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他猛地看向上官燕舞,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在这绝境之中,她是唯一的变数!
上官燕舞的目光,终于从断剑上移开,重新落回黄天越的脸上。在楼下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在房间摇摇欲坠的震动里,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她看着黄天越捂住胸口的手,看着他眼中翻腾的绝望与挣扎,看着他手中那半截染血的断剑。
几息之间,仿佛过了很久。
她忽然抬起手,不是拔剑,而是指向了房间角落里——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沾满灰尘的麻袋和木箱。
“藏进去。”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无论生什么,不要出来。”
黄天越愕然地看着她,又看向那个角落。藏起来?在梁少雄和欧阳晓晓的眼皮底下?这怎么可能?!
“快!”上官燕舞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与此同时,房门方向已经传来了沉重的、带着杀气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呼喝声!
“搜这间!”
“黄天越肯定藏在这楼上!”
追兵已经搜上来了!生死一线!
黄天越再无选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翻滚而下,拖着剧痛的左腿,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角落!他奋力扒开几个散着霉味的麻袋,将自己蜷缩着塞进了麻袋和墙壁之间狭窄的缝隙里,又胡乱地将其他麻袋和杂物拖拽过来,尽可能遮挡住自己的身体。浓烈的灰尘呛得他几乎窒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
就在他刚刚藏匿好的瞬间——
砰!
房间那扇厚重的橡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出巨大的声响!
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昏暗的房间,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黄天越透过麻袋粗糙的缝隙,惊恐地看到门口涌进四五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的劲装汉子!他们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正是镇北镖局的标志!为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梁少雄的心腹,绰号“追风刀”的赵铁鹰!
赵铁鹰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空无一人的床铺,最后定格在房间中央,唯一站立着的那个人影上。
素白的劲装在跳动的火把光芒下纤尘不染。上官燕舞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面向着那扇小小的木格窗。她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得很长,孤绝而冰冷,仿佛与这房间里的喧嚣和杀意格格不入。
“人呢?!”赵铁鹰厉声喝问,手中钢刀指向那白色的背影,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他身后的镖师也迅散开,警惕地封锁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钢刀出鞘,杀气腾腾。
上官燕舞缓缓转过身。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她冰雪般的容颜。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冷得令人心胆俱寒。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赵铁鹰和他手下如临大敌的镖师,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滚。”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门外的厮杀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如同冰珠坠落在寂静的寒潭,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
赵铁鹰瞳孔微缩!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冰冷彻骨的眼神,如此漠视生死的态度!这女人身上散出的无形压力,竟让他握刀的手心渗出了冷汗!但他身为梁少雄的心腹,岂能被一个女人的气势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