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下全部敞亮摊开,走向意料之外的发展,江抚明几分错愕,擡头看他。
“怎麽了?很意外?”
段休瑾道,
“江小姐当初携着‘一粟契卷’,此等凶狠无比蛮横无比的计策前来找我的时候,有多咄咄逼人?我如今这般先礼後兵,已经比江小姐当日行径温和多了。”
“还是说,江小姐已然忘了自己先前是什麽模样了?”
“江小姐近来似乎忘性很大。”
段休瑾凑近,这一句话在他口中意味不明,他垂下头来盯着江抚明的双眼,像是半点细微变化都不肯放过。
江抚明觉得自己再不动,就要被他从外到里看穿了,拉开距离,走到一旁,眺望河边垂柳,缓了口气,才道:
“段司正是想要在这里审我?”
“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这般信不过我?”
“但很快或许就不是了。”段休瑾跟上来,“如果你的外祖选错了边儿,我们很快就不是了。”
江抚明扭头,警惕看他,“段休瑾你要做什麽?”
“我做什麽?”段休瑾道,“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阐明事实,江家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你今日是来提醒外祖小心行事的?”江抚明心设提防,“我认识的段休瑾,可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江抚明又问了一遍,“你此行到底是什麽目的?”
“我要你王家一个承诺,若是允了,我教你此局如何破。”
段休瑾道,
“当然这承诺也不急着要,如今这话我既然带到你这,就不再去叨扰王将军了。你想什麽时候将我对你说的转述给你的外祖父,全看你。”
段休瑾说完,侧身,准备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身边一空,江抚明顿时有种劫後重生的感觉,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谁承想,下一刻,段休瑾居然又倒了回来,俯身,将头贴在江抚明耳畔。
呼出的热气蹭过江抚明的脖颈,耳尖,
吓得江抚明差点没跳起来。
她扭头,震惊地盯着他。
也不知他犯的什麽毛病,突然将脸贴得与她极近。
若不是段休瑾有那麽几分姿色,这惊吓程度都快赶得上密室里的贴脸杀了。
江抚明贯来怕这种把戏,高中毕业第一次跟同学完密室被吓到以後,此後谁约她她都打死不去,一听到密室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死相。
可她现下不自觉地有些走神,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黑眼瞳里的自己,又看着它们逐渐地弯成好看的弧度。
“还有,江小姐若是近来还忘了什麽事,可以尽然找我来问询,我定会帮小姐好生回忆。”
说完,他抽身离去,江抚明这才看到站在花藤架尽头的长孙见山。
也不知他什麽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江抚明有些不安,看着他与段休瑾点头打过招呼後,向她走过来。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好像被无限放大,江抚明莫名十分紧张,且视线总是管不住地,有些飘忽不定,失神地去寻一抹飘荡的红,直到长孙见山走到她跟前。
她肩上落了片叶子,长孙见山擡手替她拂去。
江抚明视线跟着他的手一起动,眼睫颤了颤,“表兄,你怎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