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愤然给了他一巴掌,转身准备离开,江信成一把抓着她的肩膀不许她走,使劲将她往怀里揣,後头还是不远处的婢子听到了王嫣然呼救的声音,冲上前将江信成拉开,王嫣然才幸免于难。
王嫣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王凭和长孙苍凝,还勒令仆婢们不许在他们面前提起。她怕父母知道江信节有这样的哥哥,要对江信节抱有偏见。
此後江信成还来找过王嫣然,但吃过教训,王嫣然再不会独自见他,更是能找到借口敷衍,便绝不露面。
王嫣然与江信节定下亲事的那天晚上,江信成这个黏糊的恶鬼不知道是怎麽摸上王嫣然的马车的,王嫣然出门一掀开帘子,他就抓着她的手,将她摁在他正对面,又开始向她倾诉情意。
王嫣然下意识想逃,可江信成的手掌将王嫣然的手腕攥得死紧,像是镣铐铁链一样,王嫣然试图将他的手推开,他却越抓越用力,抓得她骨头都痛了,江信节却怎麽都不松手,始终不松手,一刻不停地重复他那病态纠缠,丝毫无法打动人半点的“情话”,
“嫣然,王嫣然,我心悦你,我心悦你,你别嫁江信节……江信节有什麽好的呢,叫你苦等四年,耗了你四年的青春啊,谁人有那麽多四年可等呢,要我说,你早该答应我了,你该跟着我的……王嫣然,你——”
江信成的喋喋不休,直到江信节掀开帘子走进来,毫不留情掰开他攥在王嫣然手腕上的手,并且抓着他的肩膀拉出马车,毫不留情将他扔到地上才停止。
江信节虽然在战场上挥刀利落,排兵布阵也不乏气势狠劲,但平素待人一贯谦和,并不擅长说什麽狠话。
居高临下看着江信成,江信节失望透顶,“哥,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你明明早就知道我要娶她做妻子。”
“呵,你的妻子……哟,你的妻子……”江信成一手屈起支着身子,另一只手抹了把脸,冷笑着念了好久,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才站起,森森盯着江信节,“小鼈孙子。”
虽然总是想要视而不见,但无法避免,其实江信节分明清楚自己的哥哥江信成是个什麽货色,更明了他心中的阴暗龌龊。江信节本以为用军功荐他入仕,叫他多读圣贤能有所规训,谁知他背了那麽多诗文典籍,如今却还是这副做派。
这次江信成被赶走之後,不知是在自己弟弟面前现行,觉得丢了脸,他再没来骚扰过王嫣然,也没联络过江信节。
但不久後,江信成在江信节与王嫣然成婚这天,也办了场婚宴。
他娶亲的轿子一路跟在王嫣然的喜轿後面,足绕了小半个乾都才与自己新娶的妻子回到家中,彼时已经过了吉时了,而他拜堂的时候,更是荒唐,不与新妇对拜,反而自己挑了个方向,眺着远空,虔诚揖礼。
……
“诶,跟你们说件事,前些日子,我父亲在一场宴会上,听到江允洮父亲醉时在念一个人的名字,给他吓着了……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人是谁。”
“谁啊?”
“谁啊?”
“你们猜猜啊。”
“他醉时念江允洮的名字?那这不也挺正常的吗?”
“是啊,你都说了这挺正常的,那有什麽好吓人的。”
“所以是谁啊?”
“猜猜看嘛。”
“行了,别卖关子了,难不成他念亡故的牧野将军的名字吗?那这不也正常不过吗?”
“诶,不是牧野将军。既然猜不准,那我直说了,他念的那人虽然不是牧野将军,却也与牧野将军有些关系。江信成念着的那个人,就是牧野将军的妻子,他的弟媳,江抚明母亲,王嫣然。”
“王嫣然!?你说王嫣然!?江信成醉时将她的名字挂在嘴边……莫不是……”
“是啊!我回来听到以後都不相信,别说你不相信了,我父亲初时听到也不相信,几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後来多听了几遍,发现的确就是王嫣然没错。”
“天老爷!!!醉时记挂不休的人物居然是自己的弟媳!这家里头到底都有些什麽鬼热闹。”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们有没有发现,江允洮她母亲苏湘玉的穿衣打扮很像王嫣然。我们家与苏家有些交情,以前我是见过苏湘玉的,知道她以前喜好的打扮是什麽样,她不是那种每季都要追时兴花样的人,可成婚以後浑然变了个人,不说连时兴的玩意不追了,居然古怪地翻找些旧花样往身上穿。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我说,她如今这风格分明不适合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迎合谁……”
“东施效颦……这是想当王嫣然的替身,来讨江信成的欢心了?”
“可我看江信成对苏湘玉总没什麽好脸色……诶,你们说,苏湘玉不会是在江信成与王嫣然之间横插一脚的那个吧,不然王嫣然怎麽嫁了江信节而没嫁江信成呢,江信节去北境打仗的时候,陪着王嫣然的可一直是江信成啊。虽然我也觉着江信成哪哪都比不过江信节,可到底江信成陪着王嫣然的时间更长,没理由……”
——“你们胡说八道什麽!”
江允洮在不远处将这番对话听了去,气冲冲跑到围栏那,质问那三个聚在一起聊天的女娘。
她一吼,那三个女娘即刻停了,彼此之间对了对眼神,最先挑起江信节名字的女娘站到前头来应付江允洮,
“什麽胡说八道,你听见什麽了,我们聊我们的,与你何干?”
这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个江允洮,而江允洮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到尾全听了去,
“你们声音这样大,有什麽听不见的,我分明听到你们提起我父亲母亲的名字了!你们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些,整天扯些有的没的的谣言……”
“既是谣言,没戳中你心窝子你怎的这麽大气性?偷听姐姐们说话也就算了,还来教训起人来了?”
对面的这句话算是把江允洮架起来了,她的盛怒在脸上还没褪去,摆明就是告诉别人,对,你每个字都说到我心上了,我心虚,我理亏,
“我……”
还没说两句,江允洮就被对面骂得支吾答不出来。
“怎麽,你娘学人家娘的装扮,你这个做女儿的便要学人家女儿的刁蛮?可人家的女儿不止有刁蛮呢,人家父母在世时,人家神女的诗画才情可是样样了得,闻名乾都,你怎麽好的不学学坏的?小东施?”
“你!”彼时江允洮尚还年幼,并不那麽擅长管住自己的情绪,手一擡,冲着最前头那个女娘就想要用力一推。
谁知站在後面的女娘眼疾手快,见江允洮预备动手,两手并用,一手一个拽着前头两个人往旁边一撤。
江允洮错愕,但收不回劲,往前猛扑,扑了个空,整个人撞在围栏上。
这湖边的木栏杆本就有些年岁了,这家人的意思是,等她们女儿这次办完生辰宴就重新修整。
不过要说江允洮也是点背,撞上的木围栏,正好有一条裂口,她这一猛冲,正好将它冲断了。
江允洮往下栽,掉落的过程中,她感受到裙子被拽着往上提了一下,可那人力气不足,根本拉不住,江允洮还是落入了水中,湖水才冲入鼻腔,刚才那几个年纪比她大的女娘声音便从上头传来,她们齐声呼喊:
“来人啊!救命啊!江抚明将她堂姐推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