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僵在原地,一片混乱之下,一只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钳般从他身後猛地勒了上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李拾遗嗅到了浓重的乙醚味道,僵直两秒後,他失去了意识。
他再醒来,是在一个破烂的陈旧小房子,没有门,没铺地砖,下面就是生着荒草的泥地,铁窗户贴着起泡的绿塑料膜,半开着,能看见外面黑黝黝的小树林子,角落里堆着垃圾和箱子,屋顶吊着个布满霉斑的钨丝灯泡,时不时有蚊虫嗡嗡冲撞,一晃一晃地发光。
李拾遗动了一下,发现四肢都被粗麻绳捆得紧紧的。
李拾遗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他四五十岁左右,身形蜷缩,有点佝偻。
正蹲在泥地里生火,地上是撕开的廉价方便面包装和绿色料包,磕得坑坑洼洼的搪瓷铁杯吊着,里面煮着泡面,面煮软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屋子里都是香喷喷丶油腻腻的味道。
李拾遗:“你……你是谁……”
那人转过了脸,问:“要来一口吗。”
李拾遗看到了远处小桌上的枪,他没吭声,心跳如擂鼓。
“不吃啊,那算了。”男人蹲回去,把小搪瓷大铁杯拿下来,李拾遗发现泡面里面有鸡蛋,还有切碎了的火腿肠。
李拾遗:“……”
李拾遗确实是饿了,他努力保持平静,说:“你捆着我,我没法吃。”
那人过来,给他解了手上的束缚。
李拾遗拿了泡面,慢吞吞地开始吃,面条煮得塌了,软乎乎的。
男人笑了两声,他笑得有点难听,说:“你不怕我下毒?”
李拾遗把鸡蛋吃了,说:“怕。”
顿了顿,他对着泡面油汪汪的汤水,说:“可是害怕也没有办法……”
现在已经晚上了,昨晚上就睡了两小时,早上匆匆起来只来及吃了片面包,如今两顿没吃,饿得发慌。
事已至此,先吃饱再说吧。
青年实在有点狼狈,精心打理的头发一片凌乱,脸颊也有点脏,但他很平静,又或者,有点麻木。
“……”男人说:“有人想要你的命。”
李拾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男人,微微睁圆了眼睛:“……你真下毒?”
“没有。”男人扯了扯破旧的袖子,“混口饭吃不容易,下毒污人口粮,腌臜。”
李拾遗饿极了,把面吃完,他说:“我想也是……谁要杀我呢。”
“陶家的人。”男人也把搪瓷缸里的面吃完了,有点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里的味道,“沈自清暗地里做空了陶家的産业,陶家人……陶琦尤其恨他,他动不了丶也不敢动沈自清。但是沈自清喜欢你,他这麽一个注重名声的男人,竟然想和你结婚。”
他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儿,说着说着,嘎嘎笑了起来,他嘴巴歪斜颤抖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令他的笑十分狰狞,“陶琦那疯狗,动不了沈自清,就想着弄死你。”
李拾遗沉默一会儿,茫然问:“我们是在演狗血电视剧吗。”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哦……”男人点点头,“不过,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我只是条听令行事的狗而已,我也没有办法……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
李拾遗立刻说:“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摇摇头,怜悯地说:“我叫张闲。”
外面呼呼风声,树影摇动。
李拾遗呼吸骤停,死死盯住了男人:“……!!”
“我们都是可怜人。”
张闲喝了口汤,把搪瓷杯子放下,抹了把嘴,“都是有钱人的狗。你跟他们做爱,我帮他们杀人。”
他喃喃说:“只是穷而已,穷算什麽过错呢。”
“你……是你……”李拾遗心慌意乱,语无伦次说:“你杀了沈松照……不对丶沈松照没死……但我丶我替你顶罪……!”
李拾遗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