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梦里的那块鹅卵石作祟,李拾遗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他人过于直白的热情,因为他太过贫穷,没有可以与之交换的东西,超过承受能力的好意,对他而言,从来都是一种负担。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他人心怀热情与善良,是一种错误。
……
只是沈自清陪他这两天,李拾遗一直心不在焉。
沈自清侧眼看他,看见李拾遗坐在窗边写数学题,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笔在手中无聊的转了几个圈,窗外被风吹乱,哗哗作响的梧桐,零落的绿色枝影,落在他雪白的脸颊上。
耳机里传来声音:“沈总?”
“……”沈自清回过神来,“嗯。”
是夜。
换风机里吹进合宜的风,房间里却还是一片闷热。
李拾遗衣衫尽褪,躺在纯黑色的天鹅绒被里,黑漆漆的羽毛衬得他肌肤白得夺目亮眼,柔软的红痕在上面层层叠叠地印出暧昧的痕迹,像雪白沙土上开出的一朵朵小玫瑰,李拾遗脸颊潮红,心跳急促,两条又白又直的腿被压住。
他被男人抱得太紧了,很快,涔涔的汗水濡湿了他乌黑的头发,他喘着热气,瞳孔却有些失焦迷离,暖色的灯光落下来,照耀着他仿佛已经飘向了别处的魂灵。
李拾遗的下颌被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捏住,沈自清盯着他,声音沙哑中带着笑意:“想什麽,这麽不专心?”
李拾遗偏头看沈自清。
密不透风的卧室,男人五官显得成熟而英俊,带着温柔的魅力,可他把他搂得太紧了,又深又紧,呼吸间都是彼此隐秘的气息,他的身体卡进了他的怀中,视线所及都是对方起伏而强壮的肌骨,压得他喘不过气,就好像他们生来就这样亲密,除了彼此,没有什麽能插足其中。
沈自清闷闷笑了一声,他垂眸望着他,“还在想夏知?”
“在故事里,”李拾遗说:“蛇引诱夏娃吞下了禁果。”
“我在想……”李拾遗摸着他的脸颊,亲近了他,颤颤的睫毛轻轻蹭着他的眉,问:“你会是我的那条蛇吗。”
这样亲,这样近,呼吸相闻,面颊相贴。
沈自清拇指摩挲着他红肿湿润的唇,哑声问:“什麽意思。”
李拾遗微微张开唇,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手指,舌尖舔了一下。
沈自清瞳孔一缩。
齿痕落下的瞬间万籁俱寂,顷刻无声,胜似千言万语。
沈自清猝然失态般收回手,拢住了青年消瘦的肩胛,胸脯起伏片刻,哑声笑了,他低声说:“我不是。”
他靠在他的耳边,拇指摩挲着那道齿痕,嗓音低沉:“你才是。”
李拾遗弯着眼睛,不置可否,他说:“亲我。”
沈自清深深吻了下去,那齿痕深深落在他指尖,烙在他心上。他见到李拾遗浸着水光的黑眼睛,犹如见到这世上最美的两枚乌珠,而眼尾的红,像玫瑰的花瓣。肮脏的黑蛇渴望着它,亲吻着它,犹如饥渴之人渴望海市蜃楼里满是甘霖的绿洲,喉结滚动着吮吸花瓣上每一滴动人的雨露,哪怕山海倾颓,为此万劫不复。
李拾遗被吻得无法呼吸,耳後薄嫩的皮肤透着一片潮红,他抱住了沈自清的脖颈,深深回吻上去。
他们抵死纠缠,像溺在情欲里的蛇与玫瑰,毒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他们缠绵,拥抱,流血,又在肮脏的无边深夜中无声相爱。
*
翌日,沈自清走了,他给李拾遗留下了一张内存卡,和一枚芯片。
这芯片,李拾遗认识,沈松照最近在做的东西,可以屏蔽信号。
李拾遗把内存卡插到了手机里。
夏知无聊地在院子里翻着书,戴着个耳机,这几天是戚忘风管着他。
高颂寒还在美国,宴无微被他打发出去做手术了,贺澜生父亲生病,他回家照看了,顾斯闲在顾宅,虽然私下说退休了,但其实完全没有。
不过夏知巴不得他更忙一点,顾斯闲当初跟他做着做着突然要提退休不管事的时候,夏知天都要塌了,怒斥对方年纪轻轻就退休躺平格外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