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纯白。
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仿佛漂浮在一片由最纯粹的光构成的、尚未被定义的虚空之中。
乐识珞站在——或者说,他的意识体“站立”在这片虚无之上,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慌或诧异。
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便化为了深深的无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叹了口气。
“又来……”
这种意识被强行拖入意识空间的感觉,虽然不算频繁,但也绝非第一次体验了。
只是这一次,周围的“环境”格外……干净,也格外坚固,不像是由强烈情绪或记忆碎片构筑的临时领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某种预感,转过了身。
果然。
在距离他约十步之遥的“前方”,那片纯粹的白色背景板下,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依旧是那身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破碎衣物,依旧是那头凌乱如雪的白,以及那双……仿佛盛满了无尽虚空与悲伤漩涡的、浑浊的紫色眼眸。
正是那个不久前,在奥托的隔离舱内,于绝对静止的时空中与他对话后,便彻底消散的——“他”。
白的“乐识珞”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重逢的喜悦,也无消散前那般深切的悲恸,只是平静地、用那双非人的紫眸注视着乐识珞,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四目相对。
沉默在纯白空间中蔓延,却并不令人窒息,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良久,乐识珞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回荡,清晰而沉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只有纯粹的探究。
“你是谁?”
他没有问“这是哪里”,也没有质问“你想干什么”,而是直指核心——这个与自己有着惊人相似容貌,却散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存在的……本质。
听到这个问题,白紫眸的“他”,那几乎没有弧度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几分桀骜与玩味的笑容。
那双混沌的紫眸中,似乎有极细微的流光一闪而逝。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动作从容不迫,仿佛这片纯白空间是他的主场。
“我?”他开口,声音与乐识珞有八九分相似,却更添了几分历经无尽沧桑后的沙哑与冰冷的质感。
“按照你能理解的方式……”他微微歪了歪头,这个略带顽皮的动作与他周身那股虚无、悲伤的气质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萌。
“你可以叫我——‘洛时’。”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然后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介绍一件古老艺术品的疏离感。
“当然,如果你觉得绕口,或者想保持点距离感……”
他的笑容加深了些许,那双紫眸中的玩味之意更浓了。
“称呼我为‘rosh’,也无妨。”
“rosh……”乐识珞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简短而陌生的音节,眉头皱得更紧。
这显然不是一个常规的名字,更像是一个代号,或者……某种称谓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