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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寒雪埋火种铁流破冰封(第1页)

第三十九章:寒雪埋火种,铁流破冰封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云蒙山的岩壁上,出呜咽似的声响。兵工厂的土高炉却烧得正旺,通红的火光映在雪地上,把半边天染成了橘色。周先生裹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正用长柄铁勺往炉里添焦煤,煤块碰撞的脆响混着风啸,倒比任何号子都更能提神。

“再加两筐!”他朝着身后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负责运煤的小伙子们扛着筐子小跑过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这些天钢产量突飞猛进,不仅因为新搭了两座土高炉,更因为从榆次缴获的那批锰矿石——掺了锰的钢坯韧劲足,打出来的步枪枪管能承受更大的膛压,射程硬生生提高了五十米。

汉斯蹲在车床旁,正给新造的步枪刻编号。他鼻尖冻得通红,手里的刻刀却稳得像钉在木头上,每一道刻痕都深浅均匀。“第两千三百零七支。”他低声数着,往枪管上哈了口白气,用布擦去霜花,“照这度,开春前能凑齐三个团的配给。”旁边堆着的成品步枪已经码到了房梁,枪身的烤蓝在炉火映照下泛着幽光,枪托上还细心地刻了防滑纹——那是村里的木匠们趁农闲过来帮忙加工的,每个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木屑,握在手里格外扎实。

“汉斯师傅,这批枪要不要试试膛?”负责检验的战士抱着一捆子弹跑过来,棉鞋上沾着的雪粒在暖烘烘的工棚里很快化成了水。汉斯直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去靶场,我跟你去。”

靶场设在山坳里,积雪被踩得硬邦邦的,像铺了层冰壳。汉斯架起步枪,瞄准百米外的靶心——那是用冻土夯成的土墙,上面糊着张用草纸画的靶纸。扣动扳机的瞬间,枪身几乎没什么后坐力,子弹穿透靶纸的声音清脆得像冰凌断裂。战士跑过去看,回来时举着靶纸满脸兴奋:“师傅!三全在十环!这精度比鬼子的三八式还好!”

汉斯咧开嘴笑,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雪渣:“等开春把镗床再改改,能让子弹在枪管里多转半圈,精度还能再提提。”他望着远处正在调试卡车的张猛,突然喊了一嗓子,“张队长!用新枪打汽车动机试试?”

张猛正蹲在改装卡车的引擎盖前,手里攥着扳手较劲。这卡车是从日军运输队截来的,原本烧柴油,汤姆他们琢磨着改成汽油动力,折腾了三天才让动机转起来。听见喊声,他直起身拍了拍满是油污的手:“来啊!让咱瞧瞧这新家伙的厉害!”

汉斯装弹上膛,瞄准五十米外卡车的动机缸体。一声枪响过后,只见卡车引擎盖下冒出缕青烟,张猛跑过去掀开盖子,指着被打穿的气缸哈哈大笑:“好小子!这穿透力,以后遇到鬼子的装甲车,不用炸药包也能给它放血!”

工棚里的喧闹声没持续太久,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通信兵翻身下马时险些滑倒,手里的电报在风雪里抖得像片枯叶:“李司令急电!日军调集了三个联队,正往云蒙山方向集结,说是要‘铲平共军兵工厂’!”

李明远接到消息时,正在油坊地窖里查看新炼出的汽油。陶罐里的透明液体泛着微光,他蘸了点在指间搓开,汽油特有的辛辣气味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多少人?”他直起身,地窖顶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至少五千,还带着九二式步兵炮。”通信兵跺着冻僵的脚,“张旅长让咱赶紧转移设备,实在带不走的就炸掉,不能给鬼子留下一根铁条。”

李明远没说话,转身往地窖外走。雪已经下得没膝,踩下去能没过棉裤的裤脚。他望着兵工厂方向——土高炉的烟柱依旧笔直,车床的嗡鸣穿透风雪,工人们似乎还没察觉危机的逼近。“先别声张。”他对通信兵说,“让各队队长来指挥部,就说有新任务。”

指挥部设在山神庙里,神像早被移到了角落,供桌上摊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日军可能的进攻路线。队长们踩着雪进来时,棉帽上的积雪在门槛边堆成了小丘。

“鬼子要来了,五千人,带炮。”李明远开门见山,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兵工厂的设备不能丢,人员更不能少。现在分三路:张猛带机动队,用改装的卡车运最重要的车床和蒸馏釜零件,往鲁省东营方向撤,石老根在那边挖好了隐蔽地窖;周先生带工匠队,拆土高炉的核心部件,用马队驮着往太行山脉深处转移,那边有老乡提前备好的山洞;剩下的人跟我留下,在鹰嘴崖设伏,争取拖到明天天亮——只要设备和人能安全撤出,这仗就算赢了。”

“那新造的步枪呢?”汉斯急着问,那些枪是他看着从钢坯变成成品的,比自家孩子还上心。

“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剩下的就分下去。”李明远看向王鲁生,“让各村的自卫队也武装起来,鬼子进山后,用麻雀战缠着他们,让他们分不清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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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一下,山神庙外立刻忙碌起来。工人们用撬棍撬开冻土,把车床拆解成零件,再用草绳捆紧,往卡车上搬。汉斯指挥着人给步枪装箱,每箱垫上稻草防震,他数着箱子数量,嘴里念念有词:“两千三百零七,两千三百零八……”像是在跟老伙计们告别。

周先生蹲在土高炉前,指挥着徒弟们拆耐火砖。这炉子是他亲手砌的,每块砖的位置都刻在心里,此刻却要亲手拆开。“小心点!这耐火砖是从鬼子炮楼扒来的,烧了三个月都没裂,留着将来还能再砌起来。”他声音哑,哈出的白气里带着火星——刚从炉里扒出来的砖还带着余温。

雪越下越大,卡车的引擎在低温下很难启动,张猛让人往油箱里掺了点新炼的汽油,又用炭火给动机烤了半个时辰,才听见“突突”的启动声。第一辆卡车装着镗床和蒸馏釜核心部件缓缓驶离时,天边已经泛白,兵工厂的轮廓在风雪中渐渐模糊,只留下满地的断木和炉渣,像被啃过的骨头。

李明远带着伏击队在鹰嘴崖埋伏时,雪已经没到大腿根。战士们趴在雪窝里,步枪上裹着白布伪装,呼出的气一出来就冻成了冰碴。鹰嘴崖是日军进山的必经之路,两侧是陡峭的岩壁,中间的通道仅容两辆卡车并行,最窄处甚至要侧着身子才能过。

“记住,等鬼子的炮兵过去再打。”李明远压低声音,往冻得僵的手里哈着气,“先炸掉尾的卡车,把他们困在峡谷里。”旁边的战士正用刺刀在岩壁上凿坑,里面塞进用苦味酸和碎石做成的土炸药,引线接得老长,一直拉到崖顶的隐蔽处。

日头爬到头顶时,日军的先头部队才出现在峡谷入口。打头的是辆挎斗摩托,骑手裹着黄呢大衣,在风雪里像个移动的稻草人。后面跟着的步兵踩着齐膝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挪,扛炮的士兵更是苦不堪言,炮架陷在雪里,每走一步都要几个人合力推。

“这群蠢货,不知道山路难走还带这么多重装备。”王鲁生趴在李明远旁边,小声嗤笑。他手里攥着根粗麻绳,绳子另一头系在块足有千斤重的岩石上,就等信号往下放。

等日军的炮兵中队全部进入峡谷,李明远猛地扬起手臂。王鲁生用力拽动麻绳,岩石裹挟着雪块轰然滚落,正好砸在最后一辆运炮的卡车驾驶室上,铁皮被砸得凹陷变形,司机困在里面惨叫。几乎同时,两侧岩壁上的炸药接连引爆,碎石和雪块像瀑布似的倾泻而下,瞬间把峡谷两头堵死。

“打!”李明远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日军指挥官的马靴——那匹马受惊跃起,把指挥官甩进了雪堆。伏击队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穿透风雪,在日军队伍里撕开一个个缺口。那些刚从暖和的营房里出来的日军显然没料到会在这种鬼天气遇袭,一时间慌了神,趴在雪地里胡乱开枪,子弹打在岩壁上溅起雪尘。

“扔手榴弹!”李明远吼道。战士们扯开棉衣,从怀里掏出裹得严实的手榴弹——怕引信被雪打湿,特意用油纸包了三层。手榴弹在日军队伍里炸开,雪地上炸出一个个黑坑,混着血肉和冻土溅起老高。有个日军士兵试图用九二式重机枪反击,刚架起枪,就被汉斯精准的冷枪打中手腕,机枪“哐当”一声掉进雪窝。

汉斯趴在离峡谷最近的崖壁后,手里的新造步枪几乎没停过。他专门瞄准日军的军官和机枪手,每一子弹都像长了眼睛。“左边第三个,戴皮帽的那个,是个少佐。”他低声对旁边的观测手说,话音刚落,那少佐就捂着胸口倒在了雪地里。观测手数着弹壳,已经堆了一小堆:“师傅,您这枪法,比在柏林靶场时还准。”

日军的反击渐渐组织起来,他们用步兵炮轰击崖壁,试图打开缺口。炮弹落在雪地里,掀起的雪雾遮天蔽日,不少战士被飞溅的冻土块砸伤。李明远抹了把脸上的雪,看见有日军正顶着炮火往崖壁下爬,立刻喊道:“掷弹筒!压制他们!”

隐蔽在岩石后的掷弹筒手迅架起武器,土制的榴弹带着尖啸砸向攀爬的日军,把他们炸得滚回峡谷。这些掷弹筒是用汽车减震器改造的,射程不远,但精度出奇地高——周先生特意在筒身上刻了刻度,能根据风调整角度。

战斗从正午打到黄昏,峡谷里的日军被压缩在中间,冻饿交加,不少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李明远看了眼天色,雪虽然小了点,但夜幕很快就要降临,再拖下去对伏击队不利。“撤!”他打了个手势,战士们交替掩护着往崖顶后方退,汉斯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还对着峡谷里补了一枪,把日军好不容易架起的机枪打哑。

撤退路上,王鲁生踩着李明远的脚印往前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司令,咱这一仗能拖多久?”

“至少能让他们在峡谷里耗两天。”李明远回头望了眼被夜色吞噬的鹰嘴崖,“等他们清理出通道,设备早该到东营了。”风雪里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是伏击队埋下的延时炸药在响——那是用来拖延日军追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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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鲁省转移的队伍走得异常艰难。卡车在雪地里打滑,每走一公里都要下来铲雪,张猛裹着羊皮袄坐在驾驶室里,手里的马鞭抽得车厢“啪啪”响:“都精神点!早到东营一秒,设备就多一分安全!”车厢里的工匠们挤在一起取暖,却没人抱怨,有人还哼起了小调,那旋律在风雪里忽高忽低,倒驱散了不少寒意。

汤姆坐在最后一辆卡车的篷布下,怀里抱着个铁皮箱,里面装的是炼油釜的核心零件。他时不时打开箱子看看,零件上裹着厚厚的棉絮,一点没受潮。旁边的石老根正用粗布擦着那支缴获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这枪原本毛病百出,被他拆开重新打磨过零件,现在竟变得异常顺滑。“到了东营,先把油井的抽油机修好。”石老根摩挲着枪身,“有了油,啥机器都能转起来。”

汤姆点点头,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窝头。这窝头是出前老乡塞的,现在硬得像石头,得就着雪才能咽下去。“等开春,咱造个更大的炼油釜,一天炼两百桶汽油。”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黑沉沉的山影,“到时候给卡车换上新动机,跑起来能追上兔子。”

周先生的马队在太行山脉里绕着圈子。驮着耐火砖的马匹喘着粗气,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鬃毛上结成了冰。有匹老马脚下一滑,带着驮架摔进了雪沟,周先生赶紧跳下去扶,却现老马的腿已经断了。他摸着老马汗湿的脖子,眼眶热得烫——着马跟着他们从晋西走到晋中,驮过钢坯也运过弹药。“杀了吧,让它少受点罪。”旁边的徒弟低声说,手里攥着把砍刀。

周先生没说话,从马背上解下帆布包,里面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工具,每一件都磨得亮。他挑出一把錾子,轻轻拍了拍老马的脖子:“老伙计,对不住了。”錾子落下时,他别过了头,雪落在脸上,和滚烫的东西混在一起,很快就冻成了冰。

等他们找到老乡说的山洞时,天已经亮了。山洞里干燥暖和,石壁上还留着烟熏的痕迹——以前是猎户的临时住处。工匠们七手八脚地卸驮架,把耐火砖码放整齐,又用雪块堆了个简易灶台,点燃枯枝取暖。周先生往火堆里添了几块焦煤,火苗“噼啪”窜起,映照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明天开始,咱就在这儿砌新炉子。”他声音沙哑,“尺寸按原来的来,就是得委屈大伙,先在山洞里凑合着。”

没人说话,只是往火堆边凑得更近了。有个年轻工匠从包里掏出块没吃完的窝头,用树枝串着在火上烤,窝头的焦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煤烟味,竟成了此刻最让人安心的气息。

云蒙山的硝烟在风雪中慢慢散去,日军终于打通了鹰嘴崖,却只找到一片狼藉的兵工厂遗址。被炸毁的土高炉冒着残烟,散落的零件上结着冰,看起来像是被彻底废弃了。指挥官站在废墟前,望着茫茫群山,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他好像明白,自己追剿的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兵工厂,而是藏在这片土地深处、融在每个人骨血里的韧劲。

此时的东营盐碱地,张猛的卡车队正缓缓驶入隐蔽地窖。石老根带着人掀开伪装的芦苇,露出深达十米的地窖入口,里面铺着木板,墙壁上挂着油灯。工匠们七手八脚地把车床零件搬进去,汉斯指挥着人校准镗床的水平,汤姆则忙着连接蒸馏釜的管道。油灯的光晕里,金属碰撞的脆响、木板摩擦的闷响、还有偶尔迸的笑声,在地下空间里交织,像一在黑暗中奏响的序曲。

李明远站在地窖入口,望着漫天飞雪。雪落在他的棉帽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却不觉得冷。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能听见破冰船的汽笛声——那是从根据地偷偷弄来的,用来运送原油的船只正在冰面上开辟航道。他知道,只要这些设备还在,只要这些人还在,哪怕工厂藏在地下,藏在山里,也总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雪地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挪动。是那个负责检验步枪的年轻战士,他怀里抱着支新造的步枪,枪身裹着白布,正往地窖跑。“李司令!最后一批枪都运进来了!”他脸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周师傅让人捎信,说他们的新炉子三天后就能点火!”

李明远接过那支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奇异地熨帖。他拉动枪栓,“咔嚓”一声脆响穿透风雪,像一颗种子在冻土下出了新芽。

夜色渐深,地窖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汇成一片温暖的光海。土法炼钢的火花、原油蒸馏的气泡、车床转动的纹路,在这片曾被断言“贫瘠”的土地下,正悄悄编织着一张钢铁的网。而那些在风雪中奔袭、在山洞里坚守、在寒夜里呵着白气锻造希望的人们,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改写历史,他们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想着:明天,得把活儿干得更漂亮些。

雪还在下,但谁都清楚,春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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