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最后一丝喧嚣也吞噬殆尽。卧室里,只余下傅雨霏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声,以及床头灯在墙壁上投下的、一圈昏黄而微弱的光晕。
叶尘搬来的那张椅子,就放在离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端坐其上,脊背挺直如松,并未因长夜的沉寂而有丝毫松懈。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傅雨霏那张因高烧而潮红、却失了所有血色的脸上,密切观察着她眉宇间每一丝细微的蹙动,聆听她呼吸频率每一分微弱的变化。
物理降温是持久而反复的战役。
敷在额上的冷毛巾,很快就被她皮肤滚烫的温度焐热。叶尘每隔一刻钟,便会起身,动作极轻地取下毛巾,去浴室用冷水重新浸透、拧干,再小心翼翼地敷回原处。冰凉触感短暂惊扰傅雨霏混沌的睡眠,她出无意识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嘤咛,睫毛颤抖,却又很快沉回灼热的梦魇。叶尘的手稳得出奇,没有一滴多余的水珠滴落,更换毛巾的过程流畅而安静,仿佛怕惊扰了这黑暗中唯一能与病痛抗争的休息。
除了额头,他还用温热的湿毛巾,一遍遍擦拭她的脖颈、腋下、手心与脚心这些血管丰富的区域,试图借助水分的蒸带走部分令人忧心的体温。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不像是在照顾一个契约下的伙伴,更像是在打理一株濒临枯萎、却极其珍贵的灵植。
推拿与按摩也穿插其间。
当傅雨霏在噩梦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或因肌肉酸痛而出细微呻吟时,叶尘会伸出手,隔着轻薄的睡衣,在她紧绷的肩颈、后背缓缓施力。他的手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能量,精准地找到那些因紧张和高热而痉挛纠结的筋络穴位,或揉,或按,或点,力道恰到好处。起初,傅雨霏的身体会因不适而微微抗拒,但很快,在那沉稳而富有韵律的按压下,僵硬的肌肉便会如同冻结的河面遇到春阳,一点点化开、松弛下来。她紧蹙的眉头会随之舒展些许,呼吸也似乎能变得略微顺畅。
有几个时刻,高烧攀升至顶点,傅雨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寒战,牙关咯咯作响,仿佛置身冰窟。叶尘立刻取来额外的被子将她裹紧,自己则坐在床沿,用他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渡过去一丝沉稳的暖意,直到那阵可怕的寒意缓缓退去。
还有几次,她因喉咙干痛而呛咳醒来,咳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身体在被子下剧烈起伏。叶尘总是第一时间将她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稳住她虚软的身体,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同时将一直温着的清水递到她唇边。喂水的动作极尽耐心,一小口,一小口,确保她能咽下,又不会引更剧烈的咳嗽。
在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是用行动构建起一道无声却坚实的屏障,将病痛的狂潮尽可能隔绝在外。
时间在更换毛巾的冰凉触感、在推拿按压的酸胀缓解、在喂水时小心翼翼的扶持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黑暗从浓墨重彩,渐渐透出些许灰白的熹微。
傅雨霏的意识始终在炽热与寒冷的深渊边缘浮沉。她时而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炙烤,时而又像被抛弃在荒芜的雪原。但无论她坠向哪一片痛苦的领域,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系着她,将她一次次从彻底迷失的边缘拉回。
那根线,是额上及时更换的冰凉,是背后舒缓酸痛的有力手指,是寒战来袭时包裹住她的温暖手掌,是咳嗽窒息时可供依靠的坚实肩膀。
她并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只是在混沌的痛苦中,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全然守护着的安全感。
天光即将破晓前,傅雨霏的体温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减退的迹象。疯狂的寒战不再出现,灼热的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她陷入了一种相对沉静的昏睡中,虽然依旧不安稳,但不再是之前那种痛苦的挣扎。
叶尘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仔细搭了一次脉。紧绷了一夜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他没有离开,依旧维持着那个端坐的姿势,如同亘古以来就矗立在那里的磐石。只是目光,从之前全神贯注的观察,缓缓移向窗外那抹越来越亮的鱼肚白。
彻夜未眠,他的眼底却不见多少疲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宁静,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安然。
这一夜,他守住的,不仅仅是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
当第一缕晨光终于穿透窗帘的缝隙,跳跃着落在傅雨霏汗湿的额上时,叶尘缓缓站起身。他没有惊醒她,只是默默收拾好散落的毛巾和水杯,将一切恢复原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傅雨霏逐渐平稳的呼吸,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开的、属于草药和一份无声守护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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