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着额角,极轻地滑到他耳後,仿佛在检查淋巴结,动作带着医者的专业和冷静,但那停留的时间,却微妙地超出了必要的范畴。
裴寻欢身体微微一僵,血瞳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垂下,掩去情绪。
“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
他偏过头,避开了那只手。
裴渡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收回。
他沉默地看着裴寻欢低垂的丶露出一截白皙脆弱後颈的模样,镜片後的目光深不见底。
会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突然,裴寻欢猛地转过头,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比刚才猛烈得多,单薄的身体都在颤抖,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
裴渡脸色骤变,几乎是瞬间蹲下身,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快速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过去,动作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寻欢!”
裴寻欢接过手帕,捂在嘴上,咳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
他靠在轮椅里,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血瞳中带着生理性的水光,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当他拿开手帕时,雪白的丝质手帕一角,赫然沾染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裴寻欢看着那抹红,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想将手帕藏起来。
但裴渡的动作更快。
他一把抓住了裴寻欢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目光死死盯住那抹血迹,原本冷静无波的脸上一片骇人的阴沉。
他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是震惊,是难以置信,更是一种。。。。。。近乎恐慌的暴怒。
“这是什麽?”裴渡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骇人的寒意。
他捏着裴寻欢手腕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裴寻欢试图挣脱,却徒劳无功。他别开脸,声音带着颤抖的虚弱和一丝认命般的麻木:“没什麽。。。。。。老毛病了。”
“老毛病?”裴渡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林夜知道吗?”他问,声音嘶哑。
裴寻欢闭上眼,长睫剧烈颤抖,摇了摇头。
裴渡死死盯着他,看了他很久很久。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丶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从今天起,你的病,我来管。”
这句话,不是一个商量,而是一个不容抗拒的命令。
裴寻欢缓缓睁开眼,血瞳中对上裴渡那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丶充满了偏执和占有欲的眼睛。
他忽然极轻地近乎无声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苍白而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美。
“大哥。。。。。。”他声音微弱,“你管不过来的。”
裴渡没有回答。
他只是弯下腰,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极其小心地丶用指尖拂开裴寻欢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与他此刻骇人的表情截然相反。
他的目光落在裴寻欢苍白脆弱的脖颈上,那里,墨绿色的高领毛衣下,似乎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痕迹。
裴渡眯了眯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