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这些事,还是太耗费他的心神。
前线三曹参军的记录被嬴叔嵇带了回来,还有阿史那赫连的供词,是温见博昨夜送走嬴叔嵇等人後,连夜整理写的。
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这些纸面证据或许都没什麽用。
李敬棠会信吗?
那个老登已经糊涂了,固执己见,除非他自己想信,否则说再多也没用。
“还是说……陛下想请秦廷进来聊一聊……”
如果秦廷闯进来,肯定又是另一番说辞,到时候他信谁?
狡猾如秦廷,还是给他死心塌干活的嬴子翟?
这些年,那两兄弟他还利用得少吗,嬴叔嵇要麽蠢没看出来,要麽心中了然也不反抗,是不是比秦廷“忠心”?
他更想反问,这麽些年派王储暗卫在他府上盯着,盯出什麽了?更想质问上元节是不是他让嬴子翟动的手……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化为温见博眼眸深处的一潭死水……
他擡眼,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李敬棠。
听到秦廷的名字,李敬棠浑浊的双眼恢复一丝精明,他何尝没有听出温见博话中的反讽。
他现在这样对谁最有利,双方心里其实都清楚……李敬棠甚至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这何尝不是个天大的讽刺!
他为什麽不怀疑是温见博的阴谋?如果温见博真有异心,二十五年前就不会扶他上位。
他也不想质问温见博知不知温振在前线战场,他知道温振为什麽辞官……
父子二人的性情都一样,只不过温见博更坐得住。
李敬棠知道温见博的意思,他很明显就是要保阿史那赫连和嬴叔嵇。
他甚至怀疑,温见博是不是什麽都知道。
他一定什麽都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在看他的笑话……
但这会儿,他连生气都感到疲惫,嫉妒也疲惫……
他们君臣二人,也从不撕破脸皮……
多少年了,两人都默契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游戏规则”。
“不必……”
李敬棠刚吐出这两个字,就像得了重度肺痨病一样咳嗽起来,一呼一吸都极为沉重。
“朕想听阿史那赫连的供词……念。”他在拖延时间。
温见博一顿,只好打开供词念起来。
温见博语毕,发现李敬棠的神情似乎凝滞,根本没在听。
“陛下还在等什麽?”他冰冷地催促道。
元帝身体一顿,目光看向门口,还是没人回报。
他在等一个结果……
等待的时间越长,他的眼神也就越暗淡。
答案昭然若揭。
他只好先吩咐,“先将秦廷停职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