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然站在休息舱的门口,心烦意乱。
甲壳虫所有舱室的密闭都做得极好。
无论舱室内部有怎样的动静,舱外都察觉不到。
比如现在。
顾礼然丝毫嗅不到戚应物信息素的味道,也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
银白色的舱门之後,仿佛是没有生命的冷寂荒星。
顾礼然皱着眉头,按住舱外的呼叫终端:“戚船长。”
没有应答。
小八飘了过来,愁眉苦脸:“顾先生。”
“我也试着呼叫过,主人都没有回答。”
顾礼然:“……他以前也这样吗?以前的易感期?”
小八摇着脑袋:“不是喔。以前主人不这样。”
“以前,他自己睡一晚就好了,这次好奇怪喔。”
顾礼然的手指从呼叫终端上挪开,缓缓移到了门锁面板上。
只要他的手掌按上去,舱门就会打开。
……顾礼然的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江奇所说的话。
“高烧超过40度?用了抑制剂也没能控制住?”
“你要去看他?你自己?”
“顾将军,容我事先提醒,对方很可能已经神志不清了。”
“有很大概率……你一进去……”
“哎,你应该能想到会发生什麽。”
是的,自己能想到。
自己甚至备好了眼罩和变声器。
不过,这也不代表什麽。
自己最多……允许他进行一次临时标记,帮助他度过易感期。
就当是之前他陪伴自己度过“发热期”的回报。
顾礼然盯着门锁面板最後看了一秒钟,将手掌放了上去。
*
嘭!
一声闷响。
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重重按在透明的舷窗上。
手指努力地想要抓住点什麽,关节一节节地绷紧,淡青色的血管清晰无比地浮在手背上。
可惜,舷窗太光滑了。
让人根本无法找到着力点。
这只手只能徒劳地,用尽全力一般往下按住窗面。
不知何时起,窗面已变得雾气朦胧。
透过白雾,顾礼然能看见外面闪烁不停的星星,能看见前方的空间站外平台上,那架在冰原上的重型钻机沉默而坚定地,不知疲倦地深凿施工。
视线越发模糊了。
因为汗珠沿着他的眉骨往下落,甚至落入了眼睛。
顾礼然虚虚闭了下眼。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