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徐徐打开。
戚应物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在来皇宫之前,顾礼然说过,他已经推出那位“假面人”最可能是谁了。
但他为了不妨碍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告诉自己答案。
自己的伯父与堂兄,这样两位堂堂君子,又是名正言顺的王室掌权者和下任继承者,不可能是假面人的。
最有可能的,自然还是军部的那几位。
戚应物如此想着。
门开了。
声音。
老鼠磨牙,乌鸦鸣叫。
在大片嘈杂的精神力里,这两股最为响亮。
戚应物的身体一僵。
此刻,不需要再刻意僞装什麽。
他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了,他这两天一直极力想学成的“不安”“局促”“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高坐王座之上,依然面孔慈祥的现任皇帝,精神力犹如一只身形巨大的乌鸦,对着刚迈入大厅的顾礼然嘎嘎乱叫,怨恨与厌恶之意昭然若揭。
而站在他旁边那位,金发碧眼仪表堂堂,和“假面人”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的太子殿下容其挚,精神力便是那只四处啃咬的老鼠。
怎会……如此……
他们……明明已经是帝王,是太子,为何……为何……
下一刻,容其挚开口了。
他露齿而笑,仪态万千:“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来,近前些。”
他拾起银质托盘上的一枚勋章:“年轻人,我代表我的父皇,以帝国之名,向你的勇气与智慧致敬。”
就在这时,顾礼然轻轻扶了一把戚应物。
在旁人看来,这无非是第一次面见皇帝的小人物,被吓得心虚腿软走不动道,不得不由举荐他的顾将军扶一把。
但戚应物知道,顾礼然是在告诉自己:没错。你听到的,和我所想的,是一样的。
戚应物回过神来,嘴唇抖了抖,恰如其分地表达出自己的“受宠若惊”,步伐不稳地向前走去。
他仰视着光芒万丈的皇帝与太子,背诵着感谢的话语,再盯着容其挚为自己戴上了勋章。
好想吐。
他想。
再多呆一秒,恐怕就要直接吐在对方脸上。
*
是夜。
首都星,高贺鸣私宅。
这位两鬓花白的老爷子,笑眯眯地让仆人带走小孙子,自己则领着登门造访的顾礼然径直去了地下室。
“咔哒”几声,旧式照明灯次第亮起,照亮了地下室最深处一间尘封已久的屋子。
屋子里,一张长条椭圆桌,数把椅子,古老的书写白板与投影仪,反窃听器与信号干扰器……
高贺鸣面色黯然,自己坐到最中间一把椅子上:“确定了?”
顾礼然:“确定了。”
说罢,他将Z501带回来的药粉,视频,以及他的推论,一一呈给了自己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