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一来,他们追击韩渡的脚步硬生生被拖住。
韩渡也是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但他无暇多顾,见这些人并不是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他心神大定,加快速度往外面的街上跑。他需要尽快赶到大使馆争取帮助。
两方人马已经碰撞起来,砍刀铿锵声不绝于耳,韩渡一眼也不敢多看。
魏从峥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下属,从其中一人手中抢过刀,砍翻拦路的人,向韩渡追去。可是砍完一个还有另一个人冲过来,这些人似乎有意无意地挡在他前方,愣是不让他接近韩渡。
魏从峥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他回头怒瞪周协:“是谁走漏了风声?!”
周协心肝一颤,立即道:“我回头彻查,一定尽快把人揪出来。”
魏从峥擡手将刀刺入对面那人的腰腹,噗嗤一声拔出一串的血:“他们目标在我,你带着人去追。”
周协迟疑道:“您的安危要紧……”
“快去!”魏从峥喝道。
周协一个激灵,赶忙道:“是!”他向身後一挥手,“你们跟我走!”
另一头,韩渡顺利逃出大院,在围墙处拐弯,刚踏上大路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渡哥,你要去哪里?”
韩渡倏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沈照。
沈照依然穿着十几个小时前他们在机场分别时的衣服,连表情都半点未变,略带蜷曲的发丝在风中无序地摇晃。韩渡看着他,在劫後得救的惊喜之馀,却産生了丝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渡上了沈照的车,车队行驶得很快,期间多次分散汇合,绕着斯威索托首都兜了许多圈,终于把後头追来的车甩开。沈照望了眼後视镜,一脚油门带着韩渡脱离车队,径直往首都城外疾驰。
他们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乡野平房,屋前是大片野林子,屋後一条东西向的小溪,潺潺活水灌溉着周边的几块耕地。
韩渡被沈照领进屋子歇脚,沈照进了里屋,找来碘伏和棉签。
“我自己来吧。”眼看沈照要亲自帮他上药,韩渡说道。
“让我来。”沈照说,“你的手还是抖的。”
韩渡垂目,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不自觉往後缩了缩。沈照方才的车速太快,他要一直紧紧抓着车顶的扶手,才能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
沈照在韩渡身前坐下,用棉签蘸了点碘伏,轻轻刮在韩渡脖子的伤口上。
“疼吗?”他问。
韩渡道:“不疼。”
“怎麽就敢往他的刀上撞?”沈照涂药的手顿了顿,继续道,“万一有个闪失……”
韩渡打断他:“你早就知道他在斯威索托等我?”
“是。”
“为什麽不提前跟我说?”
“没有证据的事,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至少我能有个心理准备……”
“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韩渡看着沈照,刚想问“怕事先惊动蛇,你心里又有什麽盘算”,却见沈照忽然收起棉签,声音加重道,“渡哥,我不想再讨论关于他的事。”
韩渡一愣,抿唇闭上了嘴。
沈照站起身,颀长的身躯在韩渡面前打下一道深重的阴影:“後院有洗澡的地方,你先去清洗一下,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等田旭他们来汇合。”
韩渡望着他乌森的眼睛,缓缓点头道:“好。”
平房後头有个用竹篱搭成的小院子,院子东南角栽种了一棵年轻的马鲁拉树,青灰色的树皮在夕阳底下泛着奇异光泽,椭圆形的叶片随着微风沙沙作响。
在这棵碗口粗细的马鲁拉树对面,有一间用木头搭成的简易洗澡间,门口挂着一片白色布帘,纹路粗糙,上头还沾染了一些分辨不出的污渍。
洗澡水是从屋後的小溪里引来的,经过简单加热,从头顶锈迹斑斑的水龙头里浇下来。
韩渡仰着头,水流从他的额头一路下滑,漫过他青紫交加的身体,隐约激起了阵阵刺痛感。
直到此时,他终于得以安静独处,才有机会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他以为,他跟魏从峥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