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找。"林听屿检查弹匣,"你找监控带,我去楼顶架狙,随时支援听海他们。"
宋迟声刚想反对,林听屿已经把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塞进他手心——是当年宋迟声送他的Zippo打火机,上面刻着"船长与灯塔"的简笔画。
"找到证据就发信号。"林听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这次别逞强。"
顶楼的门锁已经锈死。林听屿用消防斧劈开通道时,咸腥的海风混着雨水扑面而来。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见三公里外的码头——林听海正把温哲言护在身後,与刀疤刘在集装箱之间周旋。
狙击镜里,刀疤刘突然掏出了枪。林听屿的呼吸变得绵长,十字准星稳稳锁定了那道疤痕。
枪响的瞬间,码头上的探照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中,林听屿看见刀疤刘的枪脱手飞出——是温哲言扔出的颜料罐砸中了他的手腕。林听海趁机一个飞扑,两人滚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漂亮。"林听屿嘴角刚扬起,耳机里突然传来宋迟声变调的声音:"听屿!印刷机下面!他们改的不是原稿。。。是终审会的录像带!"
地下仓库里,宋迟声跪在一台老式印刷机前,手里捧着落满灰尘的硬盘。屏幕上模糊的画面显示:四年前那个雨夜,陈某的编辑偷偷调换了评审桌上的稿件,而整个过程被仓库的安防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林听屿的回应被一声爆炸切断。码头方向腾起橙红色的火球,冲击波震碎了印刷厂的窗户玻璃。宋迟声扑向对讲机,却只听到刺耳的忙音。
硬盘被塞进背包时,宋迟声摸到了那个Zippo。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顶楼,打火机在手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
狂风骤雨中,这簇火苗奇迹般地持续燃烧着。当宋迟声踹开通往天台的门时,他看见林听屿正从狙击位跃起,肩头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码头!"林听屿的声音嘶哑,"他们引爆了油罐车!"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宋迟声抓住林听屿的手腕,将硬盘拍在他胸口:"证据。"然後转身冲向楼梯,"我去找听海!"
"宋迟声!"林听屿的怒吼在身後炸响,但宋迟声已经冲进了雨幕。四年前他选择了消失,今天他选择奔向火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长。
码头的混乱超乎想象。燃烧的油污在水面形成诡异的蓝色火焰,浓烟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宋迟声在集装箱迷宫中穿行,呼喊声被爆炸的馀波吞没。
转过一个拐角,他猛地刹住脚步。温哲言瘫坐在血泊中,怀里抱着昏迷的林听海。刀疤刘躺在三米外,胸口插着一根扭曲的钢筋。
"宋老师。。。"温哲言擡起满是血污的脸,"硬盘。。。林听海抢到了。。。"
他颤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银色金属箱——那是从陈某办公室保险箱里撬出来的原始证据,此刻箱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林听海突然抽搐着睁开眼睛:"哥。。。画。。。画里。。。"
宋迟声这才注意到,温哲言的外套下露出半截画布。年轻的画家虚弱地笑了:"我临摹了一份。。。用隐形墨水。。。"
警笛声由远及近。宋迟声擡头看见林听屿站在码头入口,身後是闪烁的警灯。两人隔火海相望,这一次,谁都没有消失。
三天後的医院天台,夕阳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听海拄着拐杖,石膏腿上画满了鲸鱼和星星。
温哲言靠在他肩头,手里捧着《海城日报》——头版是陈某戴手铐的照片,副标题写着"文学黑幕终揭晓"。
周小野的拐杖靠在栏杆上,他正忙着给姜临夏看手机里的消息:"出版社问你什麽时候出纪实文学?"
"急什麽。"姜临夏叼着棒棒糖,"等宋老师的新书上市再说。"
林听屿和宋迟声站在栏杆最前端,肩挨着肩。
远处海面上,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夕阳。
"新书想好名字了吗?"林听屿问。
宋迟声望着海天交界处:"《鲸落无声》。"
林听屿笑了。
他摸出那个Zippo打火机,金属表面新增了一道弹痕:"结局呢?"
"鲸鱼死後会沉入深海,"宋迟声的指尖划过打火机上的刻痕,"它的尸体能供养整套生态系统长达百年。"他顿了顿,"就像某些看似消失的东西,其实一直在别处生长。"
林听屿突然转身,在衆人的起哄声中吻住了宋迟声。
夕阳将两人的剪影镀上金边,远远看去,像一座新生的灯塔。
海风吹散了周小野的怪叫和姜临夏的口哨声。
温哲言悄悄展开画板,开始速写这一刻的光影。
林听海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画布角落:"这啥?"
温哲言笑着画完最後一笔——那是藏在云层中的鲸鱼轮廓,只有对着光才能看清。
就像所有未曾言明的爱意,就像那些深埋心底的真相,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照亮归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