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
林瑾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对祁君曜说:“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他这一念之仁,却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祁君曜握住他微凉的手:“修行数十载,反不及你看得通透。”
林瑾瑜摇头,“我没有那麽好。若非怀远惹到我头上,我才懒得理他。只是,他说有缘再会是什麽意思,难道不是武林大会上就会见到吗?”
“武林大会是为了选出盟主,他这样的武林泰斗,不屑于参加。”
“原来如此。”
离开洛阳,又行了三日,二人来到黄河边。看着浩浩荡荡丶奔腾不息的黄河,林瑾瑜顿时觉得腿软,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真要从这里过河?不如我们绕道吧。”
“也好,还请夫人赐教,我们如何能在不爬雪山亦不过海的情况下绕过黄河?”
林瑾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
“阿瑜放心,这河水只是看着汹涌了些,其实一点都不安全。”
“你闭嘴吧!”
祁君曜哈哈大笑。
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掉头回去,林瑾瑜看着旁边排队等着过河的人群,默默给自己打气。
一个老头撑船来到二人面前,“二位可要过河?老夫只收你们半价。”
林瑾瑜眼看着老头一路被拒绝才来到他们面前,有些不忍,但再看看他斑白的胡子,摇摇晃晃的小破船,林瑾瑜皱眉正打算拒绝,祁君曜已一口答应下来。
林瑾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低声道:“你疯了?”再可怜这老头也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无妨,不会有事的。”
“公子不必担心,老夫在此处摆渡十馀年,还从没出过事。”
林瑾瑜狐疑地看着他。
但祁君曜已先行上船,林瑾瑜一咬牙,将手搭上去,借着他的力,也上了船。
船只晃了晃,吓得林瑾瑜紧紧攀住祁君曜。
“坐稳了!”竹篙一撑,船已离开岸边。
祁君曜大喇喇地坐着,林瑾瑜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一手扶着船沿,一手握着祁君曜的胳膊,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只好祈祷早日到达岸边。
老头看了林瑾瑜几眼,突然道:“老夫看这位公子有些眼熟,是不是以前来过这边?”
林瑾瑜不甚在意,“没有,我是江南人,头一次来北方。”
“那是老夫看错了。”
祁君曜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在林瑾瑜的默默祈祷下,小船总算有惊无险地驶到对岸。
他正要迈步上岸,却听那老头悠悠道:“二位给老夫五百两便好。”
林瑾瑜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水里,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道:“你说什麽!你知不知道五百两是多少,能买你这破船五十条!”
这老头一定是疯了,怪不得刚才在那边没有一个人肯坐他的船,原来是存心讹人。
“公子当心脚下,”老头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道,“对于公子这样的富贵人家来说,掏五百两比普通人掏五两银子还容易。”
林瑾瑜怒道:“若我是皇帝,坐你一趟船,是不是还要把皇宫抵给你啊!”
老头闻言哈哈大笑:“林公子真是个妙人。”
林瑾瑜更生气了,有什麽好笑的!
祁君曜站在一旁,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不敢出声。
见林瑾瑜又要发作,老头忽然长叹一声,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老夫一生清贫,膝下唯有一养子。谁知他娶妻後,儿媳嫌我穷困,将我赶出家门,说要赚够五百两才许回去,”他伸出颤抖的手比划着,“老十多年了,老夫就想临死前……再看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