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曜见状,继续用冷水浸湿的帕子在他脸上丶脖子上小心擦拭,尽可能多的给他带去凉意。
林瑾瑜昏昏沉沉的脑子渐渐生出几丝清明,他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看见祁君曜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身子,见他醒了,神色有几分尴尬,“你醒了,感觉怎麽样?”
林瑾瑜不想看到他,恹恹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祁君曜尴尬地笑笑,接过福子递来的新洗好的帕子,刚要去揭林瑾瑜额上的帕子,手忽然被人捉住。
“你怎麽这麽坏!”林瑾瑜有气无力地说,他本想愤愤地指责,却无端露出几分委屈,他都难受成这样了,祁君曜竟然要把唯一能给他带来清凉的东西拿走。
祁君曜解释,“我没想抢,我给你换一块新的。”
岂料林瑾瑜好似发现了新大陆,抓着祁君曜的手不放,顾忌着他是病人,祁君曜也不敢乱动,只能看着他将自己的手移到脸上蹭了蹭,满足道:“舒服。”
是啊,他怎麽忘了,自己自幼修习至阴至寒的沧溟神功,体质寒凉,祁君曜立刻运转内功,手心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意,林瑾瑜大为惊喜,抱着冰玉一般触感的手蹭来蹭去。
福子将剩下的帕子扔回盆中,识趣地退到屋外。
第二日,林瑾瑜醒的比平常晚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睛,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但梦的内容却怎麽都想不起来了,罢了,不管它,反正不是要紧事。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他可以出门了,林瑾瑜推开窗户,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出门游玩,福子如临大敌,两步跑过来,唰得把窗子关紧,“公子虽说烧已经退了,但身子虚弱,吹不得凉风,还是喝杯热茶暖一暖吧。”
“发烧?我吗?”林瑾瑜诧异,“什麽时候?”
“就是昨晚的事,那会儿公子还醒过来一会儿,公子不记得了?”
昨晚,发烧,林瑾瑜晃晃茶杯,眼前浮现出红衣男子低垂着眉眼仔细照顾他的画面。
难道那不是梦?
可是那人怎麽感觉像是祁君曜呢?
“公子?公子?”
福子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温度,林瑾瑜这才回神,“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吗?”
福子摇头,“昨晚公子发烧,我本想去寻丁神医来,结果半路遇上了祁门主,他非要跟来,还亲自……”
林瑾瑜一阵头疼,连忙打断,“够了够了,别说了。”
福子抿了抿嘴,怎麽能不让说呢,明明非常感人。
林瑾瑜双手捧杯,吹了吹气,目光扫到角落摆放的轮椅,虽说不能出门,不过让福子推着他在房间里转转应该还可以吧。
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身边只有一个福子,且力气不足以支撑将他抱到轮椅上去。
吃过药膳後,林瑾瑜支腮看向窗外,一脸郁闷。
“不如我去找大公子来,大公子身强力壮,一定抱得动公子。”
可林瑾瑜觉得他与大哥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于是拦住了福子,还是等爹来吧,爹今天应该会过来。
他看着两条使不上力气的腿,十分郁闷,究竟什麽时候才能大好,天天这样坐着,屁股都要坐扁了。
林瑾瑜被关在房里无事可做,原主留下的书籍都是些棋谱琴谱之类的,晦涩难懂,枯燥异常,他完全不想看。
这种没有自由还什麽都干不了的日子可真难捱。
林瑾瑜目光扫过棋谱,忽然想到什麽,擡头吩咐福子:“快,快帮我把棋具拿过来。”
福子从柜子中取出来一一摆好,顺嘴问:“公子是要自己和自己下棋吗?”
“不。”林瑾瑜晃了晃手指,然後指向福子,“你跟我下。”
“啊,”福子摇头,“可是公子,我不会下。”
“我知道一种玩法,非常简单,我来教你,你一定很快就能学会。”林瑾瑜将五子棋的下法讲给福子听,“只要你任意一条线上有五个连续的相同棋子,就算赢了,听懂了吗?不懂的话我再讲一遍。”
福子看着林瑾瑜神采飞扬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再让他郁郁寡欢地呆坐着,于是点头:“懂了。”
但没完全懂。
福子看着挺机灵的,但在下棋方面完全不开窍。他顾头不顾尾,要麽只会盯着自己的棋子看哪里可以连线,不去堵林瑾瑜的棋子,要麽只想着妨碍林瑾瑜,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
连胜十一盘的林瑾瑜只觉得索然无味,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罐。
“公子……”福子挠了挠头,知道自己扫了林瑾瑜的兴。
“没事,你本来就是第一次下,以後多来几次就好了。”
福子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去找祁公子来?据说他棋艺很是精湛。”祁君曜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而且昨天交代过福子,林瑾瑜若有什麽难处,让福子随时去找他,如此一来公子也能坐上轮椅转转了。
林瑾瑜闻言更郁闷了,那人武功高就算了,怎麽下棋也厉害,还有,他现在不想听到关于这人的任何字眼。
“不许去!”
“找我做什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