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日子,爹都来不及赶过来。”
“以後,”祁君曜顿了顿,“以後再说。”
“好。”
这天,艳花一大早来到他们屋里,嘴里说着什麽“怎麽还睡在这儿,大婚前三日,双方不得见面”就把祁君曜拉走了,徒留林瑾瑜呆坐在床上,嘴巴微张的看着门口。
不是,怎麽这麽突然!
接着,因为这个房间要好好布置,林瑾瑜暂时搬到了偏房。
一想到祁君曜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自己却没法去见他,林瑾瑜就感觉浑身难受,暴躁地想发火,但是看着进进出出帮他收拾院落和屋子的人,只能赔笑,将怒火压抑下去。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身边也没有思念的人,林瑾瑜睡不着觉,辗转反侧,烦闷不已,咬着手指平复心情。
突然窗子被人敲了三下。
林瑾瑜猛地转头,透过窗子只能看到人影,但却那麽熟悉,林瑾瑜赤着脚下床三两步跑到窗边,迫不及待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别,”祁君曜用手抵住窗户,“别打开,免得冲了喜气。”
林瑾瑜虽不信这些,但也听话地不再动,只是隔着窗户看祁君曜的轮廓并不能解相思,林瑾瑜忽得从缝隙里伸出手,握住祁君曜的手。
祁君曜看着他湿漉漉的指尖,问:“想我了吗?”
“想。”
“做梦都想?”
“我睡不着。”
祁君曜叹了口气,“我也是。”
“天上好多星星啊。”
“月亮也很漂亮,”祁君曜想起什麽,问他:“看过打铁花吗?”
“没有,是什麽样子的?”
“像星星落下来。”
“那一定很漂亮。”
二人就这样隔着窗户聊天,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在一起,直到艳花赶来将二人打断:“才分开不到一天,有什麽话非要讲,这样不吉利,他不懂,你还不懂吗?”
艳花气势汹汹地将祁君曜拉走。
林瑾瑜忍不住推开窗户看了一眼,祁君曜也恰好回头,二人的对视立刻被艳花抓包,然後她就派人对二人严防死守,坚决不能让他们在偷偷见面丶说话。
于是到了解芳香蛊这天,祁君曜也不能出现。
一名暗卫来报:“林公子,这有一封临安寄来的信。”
临安?林瑾瑜接过来一看,是欧阳百会寄来的,他正准备打开看,却见艳花正好进来,面对严肃的艳花,无人撑腰的林瑾瑜只好先将信塞到枕头下。
他端坐在床上,一边想着信里会写什麽内容,一边听艳花讲了一通如何将蛊虫逼到丹田,如何破开口子将蛊虫逼出,如何转至大白鹅体内。
林瑾瑜脸色渐渐苍白,听起来似乎很疼。
艳花微微一笑,将一个白色小瓶放在他鼻下,林瑾瑜刚皱起眉头想问这是什麽,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後,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林瑾瑜看着肚子上缠着的一圈白布,感觉隐隐作痛,他忽然想起金蛇公主说的话,算算日子蛊虫是他在栖霞山庄就被种下的。
当时他几乎只接触了林家人和祁君曜,若是祁君曜大可不必给他解蛊,若是林家人……林瑾瑜後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赶紧摸出枕下的书信,打开一看,正是欧阳百会帮他整理好的死于血手盟之手的名单,并标注了他们遇害的日期。而这些日期,林瑾瑜双手颤抖,几乎要将薄纸捏碎。
这些日期竟与万宝阁账面银钱消失的时间一一对应上了。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一桩桩丶一件件,那些他曾经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全部都串起来了。
原主跳崖的地方是栖霞山庄後山,据说是被血手盟的杀手追杀,但是连折雪轻功这麽好的人都逃不脱血手盟的追杀,原主居然能跑到後山跳崖自尽,这是其一。
其二,原主跳崖已是决然赴死,且能预料到死状惨烈,为何还要划破自己的脸。林瑾瑜之前想不通,现在却觉得或许和林含章花钱让欧阳百会将他列为武林第一美人有关。
其三,月香楼明明是位于江城的青楼,还是原主出生之地,并且原主对燕窝过敏,林含章这招试探真是漏洞百出。
其四,为何偏偏将账一塌糊涂丶还与血手盟暗中勾结的万宝阁给了最不受宠的他。
疑点太多太多……
其实林瑾瑜当初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们前脚刚出金陵城,後脚追杀的人就到了,这让他打消了对林含章的怀疑,否则在山庄里动手一定比在外面方便,而且林含章应该清楚那些人并不是祁君曜的对手,现在想来,林含章或许是想逼他们尽早去临安,除掉血手盟。
带着结果去推过程显然容易多了,林瑾瑜想,或许血手盟盟主对林含章是真爱,所以才会帮他做那些事,还不肯烧掉二人共同住过的钱家大宅,只可惜林含章已经腻了。
至于林瑾瑜自己体内的蛊虫,想必是因为他比较好下手,林含章真正想下蛊的对象,其实是祁君曜。
林瑾瑜想起祁君曜曾提过须离子发现的那部功法,据说练成之後可以吸食别人的内力,恐怕是林含章想将功法据为己有,才让血手盟杀了须离子。难怪,难怪他当时说出那番话时,林含章那麽生气,连一点体面都装不出来了,原来是被说中了。
真是道貌岸然,虚僞至极!
祁君曜对此恐怕早有察觉,不然不会在每次自己提到爹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怪,难怪自己说出成亲时,他一副为难的样子,难怪他此次这麽着急,不肯等林含章赶过来。
在听自己一遍遍提起林含章,念叨着给林含章写信,还说不许他伤害自己的家人,否则不会原谅他,那时的祁君曜是什麽心情。
想到此处,林瑾瑜双眼已是模糊,他再也顾不得别的,起身奔向祁君曜目前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