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只会让你迷失自己。”
林瑾瑜看他状况不对,着急得不行,但祁君曜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他脑海中只剩下仇恨二字,别的什麽都被抛诸脑後了。任谁也看得出他此刻理智全无,被方青舟牵着鼻子走。
方青舟一个後跃上了墙头,祁君曜想也不想便跟上去,方青舟轻笑,几个纵跃消失在原地,祁君曜也很快不见身影。
林瑾瑜和欧阳百会同时大喊:“祁君曜!”
一个想的是,祁君曜走了,他会不会吃亏,他真的打得过那个人吗?
一个想的是,祁君曜走了,谁来保护我们,我只是个柔弱的小垃圾。
想到身边是江湖行走的百科全书,林瑾瑜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那个人说他是方青舟,你对他了解多少?”
“啊,我只知道他以前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出神入化,那一手,呸,那一脚云间步法,堪称当世第一人。”
“那你说,他打得过他吗?”
“啊?”欧阳百会理了理,才想清前後两个他分别指谁,“如果他站着不动,他应该是打得过他的,但是如果他全力跑,他应该追不上他。”
林瑾瑜道:“我只希望他没事。他武功那麽高,五个人拿他都没有办法,他一定会没事的。”
“祁君曜武功高强,鲜有对手,你看刚才的天罗地网阵,血手盟靠着这一手杀过不少武林高手,祁君曜却能轻松破解,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担心别人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
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信步而来,身後跟着陆松,右手握着短刀,身上沾着血迹。
林瑾瑜护着欧阳百会,往後退了退,“你是?”
男子伸出右手,大拇指上一枚色泽上好的羊脂玉扳指,他温声说道:“春满楼楼主雁无痕,无瑕公子请。”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门外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欧阳百会攥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别去!”
“某平生最爱美玉,若是无瑕公子肯入宝库,某便放过你身後这位小友。”
事到如今,他们也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可惜已经太晚。
身边已无人可用,林瑾瑜下定决心,缓缓向他走去,欧阳百会手紧紧攥着,“别去,你不能去啊!”
“欧阳兄,”林瑾瑜慢慢掰开他的手,“我不能拖累你,放手吧。”
欧阳百会慢慢放开,目送他渐行渐远,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明明他也怕得不行,却能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
欧阳百会冲过去拦在他身前,故作镇定开口:“在下纸行江湖,听过不少江湖义气丶大侠风范,心里仰慕不已。在下虽担不起大侠的名号,但也不愿做偷生怕死之辈。你若要带走林公子,就从在下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那便得罪了。”那人用一种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他侧头看了陆松一眼,後者立刻持刀冲过来。
欧阳百会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死死闭着眼。
“呲”,剑没入□□的声音。
欧阳百会暗道:“原来死一点都不可怕,原来剑刺入人体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原来死了还能听到声音。”“当啷”金属清脆的落地声,他缓缓睁开一只眼,只见方才还气定神闲丶趾高气昂的二人此刻都倒在地上,背上都是一个血窟窿。
再擡眼,祁君曜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脸上是浅浅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林瑾瑜地扑到他怀里,声音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害怕有些发抖:“祁君曜!”
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只是翻来覆去地念着“祁君曜”三个字。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害怕了,都结束了。”祁君曜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抱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真的都结束了?”欧阳百会不确定地问道。
祁君曜瞟了他衣袍前摆一眼,又看到地上一滩水渍,“换裤子去吧。”
不要说出来啊!
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夫人!
但是欧阳百会敢怒不敢言,匆匆回房了。
林瑾瑜枕在他肩上,心有馀悸,“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身上稍微沾了些血,不过都是别人的。”祁君曜握着他冰凉的手慢慢搓着,“别怕了,都结束了。”
“我刚刚在想,要是我真的跟他走了,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我本来一整晚都在提心吊胆,但那一刻後,难过就超过了害怕,我好怕以後再也见不到你。你能及时回来真好。”
祁君曜双手捧起他的脸,两行清泪从漂亮眼眸中流淌而下,他轻轻擦去,复又流下。
祁君曜一瞬间心如刀割,自师父之後,他平生第二次为人流泪,“不会的,不会。我说过,我不会拿你冒险。那五个人结阵的时候,方青舟一直不肯出手,我就觉得不对劲,後来他刻意引我出去,我将计就计。果然他们还有後手。”
“所以,别怕,我不是及时回来,一直在附近保护着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守着你。”
林瑾瑜泪落得更凶了。
“所以,他俩的抱头痛哭什麽时候能停?”杨默对回来後被忽视良久的衆人真诚发问。
衆人:……
但显然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们只好任命地清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