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却再也无法恢复绝对的平静。
傅雨霏靠在沙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抵着微凉的皮质面料。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叶尘方才那笃定而玄奥的论断——“妒煞纹”、“血丝贯瞳”、“心术不正”、“不义之举”。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惯常依赖逻辑与证据的思维壁垒上。
荒谬。这是她理智的第一反应。
王明轩在公司近十年,从基层做起,一步步走到副总的位置,靠的是勤恳和(至少表面上的)忠诚。他负责的事业部业绩稳定,虽无大功,亦无大过。为人处世圆滑谦逊,在董事会人缘不错,甚至在她刚接手公司、地位未稳时,还曾看似真诚地给予过一些支持。仅凭面相气色就断定这样一个人“心术不正”、“已有不义之举”?这简直是对她多年管理经验和识人能力的侮辱。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恼怒,针对叶尘。他或许在医术上有独到之处,但商场如战场,人心诡谲,岂是望闻问切就能洞悉的?他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然而,那丝恼怒如同昙花,刚一浮现便被更深的疑虑取代。
因为他是叶尘。
是那个一眼看穿王喆肾虚、孙皓肝火,精准指出张总咽喉隐患的叶尘。是那个用最朴素的药膳调理好父亲旧伤,一针缓解她偏头痛的叶尘。他的判断,似乎从未出过错。他的“望诊”,基于的是一套她完全陌生却屡试不爽的、关于人体气血与心神关联的古老学问。
万一呢?
万一王明轩那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真的隐藏着贪妒与不轨?万一叶尘那玄乎其玄的“气色有异”,真的捕捉到了某种她凭借商业逻辑无法察觉的危险信号?
这个“万一”,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了傅雨霏的心里,带来一种尖锐的不安。
她重新拿起平板电脑,调出公司内部通讯录,找到王明轩的照片。那是标准的职业照,金丝边眼镜,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标准的露齿微笑。她放大照片,死死地盯着他的鼻梁左侧,试图找出叶尘所说的“青暗之色”,观察他的瞳孔,寻找那所谓的“赤晕”。
也许是心理作用,在她如此专注的审视下,王明轩那原本温和的笑容,似乎真的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僵硬。那眼镜后的眼神,平和之下,仿佛确实潜藏着些许难以捕捉的闪烁。尤其是对比其他高管的照片,他的面部色泽,似乎……是有些不够清透,隐隐带着一层疲惫的灰调?
傅雨霏猛地闭上眼,甩了甩头。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只怕任何正常的微表情和光影效果,都会在她眼中变成“罪证”。她不能被这种先入为主的暗示牵着鼻子走。
理性重新占据上风。她告诫自己,绝不能仅凭叶尘一面之词就对一个公司重臣产生怀疑,这既不专业,也不公平,更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造成内部动荡。
但是……“留个心眼”。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底线,在她心中定格。
她可以不相信叶尘那套“面相气色”之说,但她不能完全无视他的警告。尤其是在公司内部刚刚出现过对她婚姻质疑的微妙时刻,任何潜在的风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纳入考量范围。
这并非盲从,而是一种基于风险控制的谨慎。就像她不会因为某个市场预测模型只有o的准确率就完全忽略它,而是会将其作为辅助决策的参考因素之一。
想到这里,傅雨霏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这一次,她没有打给助理,而是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内部号码,接通了她直接掌控的、独立于常规审计之外的特殊合规小组负责人。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权威,听不出丝毫之前的波澜:“从现在开始,将王明轩副总及其直系亲属名下,所有非公司账户的异常资金流动,纳入常规监测范围,优先级调至b级。注意覆盖其可能关联的壳公司和离岸账户。监测结果,直接向我汇报,无需经由任何中间环节。”
她没有启动正式调查,没有下达任何针对王明轩的明确指令,只是将监测的网,悄无声息地撒得更开、更隐蔽了一些。这是她作为掌舵者,在听到“风暴可能来临”的微弱预警后,所能做出的、最不动声色的防备。
挂断电话,傅雨霏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这种在信任与怀疑之间走钢丝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叶尘,他依旧沉浸在书页的世界里,仿佛刚才那句可能掀起惊涛骇浪的提醒,于他而言,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他然物外,她却必须在红尘中步步为营。
这种反差,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她既因他的提醒而心生警惕,又因无法完全理解和信任这种提醒的方式而感到一丝莫名的……隔阂与无力。
将信,却未能全信。疑窦的种子已经埋下,它不会立刻破土而出,却会在暗处悄然汲取养分,等待着一个证实或证伪的契机。
傅雨霏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看待王明轩,看待公司内部的人事,甚至看待叶尘与他那神秘世界的方式,都已经悄然改变。一条看不见的警戒线,已然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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