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的盛况犹在眼前,万族朝拜的声浪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然而,仅仅三年之后,剑主府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叶云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眼眸中,已不再是仅仅俯瞰仙界的满足,而是映入了那无垠星海的深邃与浩瀚。
这三年来,剑主仙界在他的意志与四方护法尊者的协力治理下,已然步入正轨。旧秩序彻底扫清,新秩序深入人心。万族在“共生共荣,唯才是举”的纲领下,爆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巡天司监察四方,律法严明;万法阁海纳百川,推陈出新;育英殿英才辈出,俊杰如星。整个仙界灵气蒸腾,气象万千,俨然一派煌煌盛世景象。
他自身的修为,在融合了众生念力、彻底炼化太初星池残余本源以及不断体悟凌霄子与月璃留下的道韵后,也已稳固在了一个玄妙难言的境地。
越帝境,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更高境界,而是独属于他的“剑主”之境——心念所至,剑意自成,与仙界本源、众生信念隐隐相连。
然而,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也越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天地的广阔。
这三载间,借助重塑的仙界规则与愈强大的神念,他已不止一次感应到,在那深邃无边的星海之中,存在着诸多或晦涩、或磅礴、或充满恶意的气息。
一些沉眠于仙界边荒秘地的古老存在相继苏醒,虽大多在感受到斩天剑的煌煌剑威与剑主府的森严秩序后选择了蛰伏或归附,但也有少数桀骜之辈,需金翅鹏王亲自率巡天司精锐前往“劝说”,方能平定。
更让他在意的是,来自星空深处的窥探。那并非单一的目光,而是来自不同方向、带着不同意味的注视。
有的充满好奇,有的带着审视,有的……则蕴含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侵略性。仿佛新生不久的剑主仙界,在某些存在眼中,是一块诱人且尚未设防的肥肉。
同时,他识海中的剑心,以及与斩天剑之间那越物质的血脉联系,也时常会传来微弱的悸动,指向星空深处某些特定的方位。
那是同源的气息,是九天剑仙道统的呼唤,是凌霄子师尊可能留下的其他足迹,或许,也是月璃真灵碎片可能飘向的远方……
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安坐于这看似稳固的王座之上。
“是时候了。”
叶云轻声自语,声音融于夜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翌日,剑主府核心大殿——“万剑朝宗殿”内。
叶云端坐于上主位,其下,金翅鹏王、瑶光仙子、青木老祖、酆都大帝(本体亲至)四位护法尊者分列两侧。
再下方,则是巡天司、万法阁、育英殿的主要负责人,以及来自各大种族、势力的代表。济济一堂,皆是如今仙界真正的栋梁与掌权者。
众人神色肃穆,皆知剑主突然召集如此规模的会议,必有要事。
叶云目光扫过全场,平静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位与会者的神魂深处:“三载光阴,诸位同心,仙界初定,气象鼎盛,本座心甚慰。”
他先是肯定了众人的功绩,随即话锋一转:“然,居安思危,方能长治久安。近日,本座神游太虚,感应星海,已知此界之外,绝非平静。”
他屈指一弹,一道璀璨的星图自大殿中央展开,那是他以无上神念结合巡天司探查信息勾勒出的星海图景。
图中,代表剑主仙界的光点明亮而温暖,但其周围,特别是遥远深邃之处,标记着数个或猩红、或暗沉、或气息诡异的区域。
“此地,”叶云指向一处不断散出混乱、吞噬气息的猩红星域,“据古籍残卷与鹏王尊者近期探查,疑似为‘虚空魔巢’,有域外天魔盘踞,其性贪婪,以掠夺世界本源为生,近日其活动轨迹,有向我界靠近之趋势。”
众人神色一凛,域外天魔,乃是诸多古籍中记载的大敌,其实力诡谲难测。
“此地,”叶云又指向另一处弥漫着死寂、冰寒之气的暗沉星域,“疑为‘古神葬地’,有古老神只残骸或怨念沉眠,气息晦涩,虽暂无主动侵袭迹象,但其存在本身,便是巨大变数。”
“还有这里,”他指向几个闪烁着微弱但纯净剑意的光点,“此乃与本座所承九天剑仙道统同源之气息,散落星海各处,或为师尊遗留之秘藏,或为道统其他分支。”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星图上方一片最为广阔、气息也最为复杂的区域,那里星光璀璨,文明气息交织,却也暗流汹涌:“此片星域,据零星跨界而来的游商所言,被称作‘万界星盟’,乃是一片更为广阔、强者林立的星空舞台。我剑主仙界与之相比,不过初生之婴海。”
星图缓缓旋转,将外界星海的浩瀚、机遇与危险,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越仙界格局的宏大图景所震撼,同时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故,”叶云收回手指,星图隐去,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固步自封,终是坐井观天。强敌环伺,机遇并存,我剑主仙界欲求真正脱,屹立于万界之林,必须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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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周身并无强大气势爆,但那平静的目光却蕴含着比任何威压都更令人信服的力量:“本座决意,即日起,将剑主之位,传于剑庐大长老——风无痕!”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就连金翅鹏王等四位尊者,也露出了愕然之色。
剑主之位,关乎仙界根本,岂能轻易传于他人?即便那风无痕长老,乃是叶云出身宗门的宿老,德高望重,剑道精深,在育英殿中颇有建树,但……
“剑主三思!”一位妖族大将忍不住出列,“仙界初定,万族皆奉您为主心骨,您若离去,恐生变乱啊!”
“是啊剑主!星海虽广,然危险重重,您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一位人族宗门领袖也急忙劝谏。
叶云抬手,压下所有的嘈杂。他看向一旁同样面露惊容,须皆白,但眼神温润而坚定的风无痕。
“风长老。”
叶云语气带着尊重,“你于我微末时有引路之恩,性情沉稳,持身以正,更难得心怀天下,深谙我立界之理念。由你执掌剑主之位,秉持‘万族共生,唯才是举’之策,有四位护法尊者及在座诸位辅佐,本座放心。”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走出班列,苍老的容颜上满是复杂,有激动,有惶恐,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他撩起衣袍,郑重跪下:“老朽……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剑主您……”
“此非退位,而是传承,是托付。”
叶云打断他,目光扫过全场,“本座离去,非弃仙界于不顾。斩天剑将继续悬于剑台,镇守此界气运,其剑意领域与本座心神相连,若仙界有倾覆之危,无论身在何方,我必感应,顷刻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