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雪猛地拔剑,剑尖指向潭水深处,“我启动寒潭的‘寂灭阵’,能暂时隔绝您的气息。您去北域找叶尘,这里有我们顶着!”
叶云的虚影摇了摇头,苍白的手指轻轻落在镇岳剑上,剑身立即泛起一层柔光:“我的残魂本就该散了,强行留存只会引来更多祸事。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我?不,他们是为了天剑宗的根基,为了寒潭下的‘剑脉’。”
苏沐雪瞳孔骤缩。
剑脉是天剑宗的命脉,藏在寒潭最深处,蕴含着南域最精纯的剑道灵气。
三百年前叶云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血煞殿,正是因为能引剑脉之力为己用。此事只有历代宗主知晓,如今却被叶云点破——
“赵长庚当年偷学过‘探脉术’。”
叶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他早就知道剑脉的存在,只是一直忌惮我的剑意不敢妄动。如今我残魂将散,他自然要动手了。”
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紧接着是密集的破风声。
苏沐雪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黑影如同蝙蝠般掠过护山大阵的光幕,手中都握着闪烁着绿光的符咒——是万仙盟的“蚀灵符”,专门克制灵力阵法。
“他们动手了!”
清虚长老的怒吼声从西侧传来,“峰主,万仙盟的人联合影杀阁,正在强行破阵!”
叶云的虚影看向苏沐雪,眼神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记住,剑脉可以断,人心不能散。天剑宗的根基,从来不是藏在地下的灵气,而是握在手里的剑,是站在这里的人。”
他抬手一挥,寒潭的水突然暴涨,化作一道水幕将他的虚影包裹。
同时,镇岳剑自动飞出,剑柄落在苏沐雪手中,剑身上的刻字“剑在,道在,山河无恙”突然亮起,照得整个天玑峰如同白昼。
“我以残魂为引,暂借剑脉之力,为你们开一条生路。”
叶云的声音从水幕中传来,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告诉叶尘,剑脉的钥匙在他血脉里,若南域真的陷入绝境,让他……毁了它。”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水幕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光点融入天剑宗的护山大阵,原本布满裂纹的光幕瞬间变得金光璀璨,那些撞在光幕上的蚀灵符如同冰雪遇火,瞬间消融。
山门外传来一阵惊呼和惨叫,显然是被光幕反弹的力量所伤。
但苏沐雪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叶云以残魂催动剑脉,无异于饮鸩止渴,光幕的璀璨越盛,剑脉的本源就消耗得越快。
“走!”
苏沐雪握紧镇岳剑,转身对闻声赶来的林风等人厉声道,“带中蛊的弟子从后山密道撤离,去西漠找玄霄殿的人汇合!”
“那您呢?”
林风急道,“我们留下来跟您一起守!”
“我要留在这里,守住剑脉最后的根基。”
苏沐雪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而坚定的面孔,突然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畏惧,只有如剑般的锋芒,“告诉外面那些人,想动天剑宗的根基,先问过我手中的镇岳剑!”
她抬手一扬,镇岳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声音穿透光幕,响彻整个南域:
“叶云前辈已离山门,天剑宗之事,由我苏沐雪一力承担!谁敢踏过此阵一步,杀无赦!”
山门外的喧嚣瞬间沉寂。
片刻后,一个苍老而阴狠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苏峰主好大的口气。既然叶云那老匹夫跑了,那便用你的人头,来抵他欠下的债吧!”
是万仙盟盟主赵长庚。
紧接着,是无数附和的叫嚣声,刀剑碰撞声,符咒破空声。南域的夜,彻底被战火点燃。
苏沐雪站在天玑峰顶,镇岳剑斜指苍穹。她能感觉到剑脉的力量正在飞流逝,就像三百年前那个传奇的落幕。但她没有后退一步。
身后,是天剑宗的山门,是同门的尸身,是叶云残魂消散前最后的嘱托。
身前,是整个南域的贪婪与恶意,是血煞殿的阴谋,是万仙盟的野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注于镇岳剑中,剑身上的星辉与山门外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映亮了她苍白却决绝的脸。
“天衍剑阵,起!”
残存的天剑宗弟子同时拔剑,剑光冲天而起,在光幕内侧织成一道新的剑网。这一次,没有叶云的残魂庇佑,没有剑脉的力量加持,只有他们自己的血肉与剑意。
剑网与攻来的符咒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苏沐雪看着身边的弟子一个个倒下,看着光幕上的金光一点点黯淡,却始终紧握长剑,未曾后退。
她想起叶云说的话——剑在,道在,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