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卢妤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就这样判死刑,会不会太武断了?万一…真的有误会呢?姜姐姐不像那种会对感情不忠的人啊…你要不要…至少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秦若瑜凄然一笑,推开她,眼神灰败,“解释她为什麽珍藏回忆?解释她为什麽为她哭?解释她下个月要怎麽和旧情人重逢?卢妤曦,我不需要这种解释。我嫌脏。”
她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自我保护般的坚硬。
卢妤曦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丶心如死灰的样子,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好,我们先不想这些。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她扶着秦若瑜躺下,像照顾孩子一样帮她掖好被角。
秦若瑜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真的累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卢妤曦在客厅压低了声音打电话,语气焦急:“…姜姐姐,她在我这儿,暂时没事了…情绪很不好…你们到底…唉…她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你先让她冷静冷静吧…”
後面的声音渐渐模糊,她沉入了不安的睡梦中。
接下来几天,秦若瑜住在了卢妤曦家。她把手机关机,隔绝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不去公司,也不理会任何工作,整天要麽发呆,要麽昏睡,吃得也很少,迅速消瘦下去。
卢妤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她试图联系姜妍染,那边的情况似乎也同样糟糕。
直到第三天晚上,卢妤曦拿着一个快递文件袋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复杂。
“小瑜儿…”她犹豫着开口,“有你的快递…同城闪送,寄件人是…姜妍染。”
秦若瑜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扔了。”
“…你看一眼吧。”卢妤曦把文件袋放在她面前,“就一眼。她说…如果你不看,她会一直等在你公司楼下,直到你愿意见她为止。”
秦若瑜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了解姜妍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沉默了很久,她最终还是僵硬地伸出手,拆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没有信,只有几张纸。
最上面是一份泛黄的医疗诊断报告的复印件,法文的,但关键的诊断结果处用红笔做了标注和翻译——【重度抑郁症伴有自杀倾向】。患者姓名:ElisaMartin。时间是在七年前。
下面是一份心理咨询师的跟进记录摘要,提到了患者因感情破裂导致病情恶化,多次试图轻生,需要密切监护。
最後,是一张近期从法国发来的电子邮件的打印件。发件人是艾丽莎的心理医生,措辞焦急,说明丽莎近期状况极不稳定,停止了服药,执意要来中国寻找一位对她非常重要的“Yan”,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否则後果不堪设想。邮件发送时间,就是姜妍染接到那个电话的前一天。
所有的纸张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上面是姜妍染熟悉的笔迹,只有短短一行字,却仿佛用尽了全力:
【若瑜,我从未爱她如爱你。保存画作,是怕刺激她。哭,是怕旧事重演。瞒你,是怕你多想。是我错了。对不起。求你。】
秦若瑜拿着那几张纸,手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
那个电话,不是旧情复燃的纠缠,而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求救?
那些画,不是深情怀念,而是…不能刺激病人的无奈之举?
她的眼泪…不是因为难忘旧爱,而是…害怕悲剧重演?
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在她因为猜忌和骄傲提出分手丶躲起来自我折磨的时候,姜妍染独自承受着来自过去的阴影和可能出人命的压力,还要面对她的误解和决绝离开…
巨大的悔恨和心疼如同海啸般瞬间击垮了秦若瑜所有的防线!她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机!妤曦!把我手机拿来!快!”
她怎麽会这麽蠢!这麽武断!甚至不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卢妤曦赶紧把充好电的手机递给她。
秦若瑜颤抖着手开机,无视所有跳出的信息,直接找到那个被拉黑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对面传来姜妍染沙哑脆弱丶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若瑜?”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秦若瑜的眼泪汹涌而出,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