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钟匀锡刚到办公室,薛盟忙推门进去,甚至来不及敲门,“老板,思健中药事业部,有一个项目,是跟越港中医药大学吴教授团队合作的,负责人是,白意小姐和一个叫何呈的助理研究员。”
钟匀锡看着薛盟,愣了半晌,但看不出表情。
薛盟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额头泛起热意。
这个事情,是他估算思健裁掉中药事业部预计亏损时发现的,他猜测老板根本也不知道,不然以老板对白意上心的程度,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
钟匀锡松了松领带。
从一开始,思健的管理权交给M&K,领创就未再过多关注具体项目操作,是因为M&K跟董事会签订了责权承诺书,承诺了效益和利润。
他一擡手,薛盟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是思健中药事业部的项目概况。
他踱到办公桌旁,摁着桌沿,缓了几个吐息,控了控心率,花了十几分钟过了一遍项目。
以M&K的策略,裁掉整个中药部门,有评估结果支撑,不算过激。
哪怕他坐在董事会的席位上,面对这样的评估结果,也不能罔顾事实,硬要留下中药部门。
只是裁在了他的软肋上。
有几个项目没有问题,但是不适合思健,M&K决定让思健深耕生药化药,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完全符合资本和市场的逻辑,符合药企的发展。
偏偏思健的整合,他进来了,还选中了M&K这样的外资,负责人又是温楹。
“思健那边准备怎麽处理这些项目?”他问了一句。
薛盟在上周去开会的时候就问了温楹,她说先招标。
他回:“应该是招标寻找新买家。”
“开始了吗?”
薛盟心说,哪这麽快?
只好回答:“官网上还没有信息。”
钟匀锡滑开手机拨了温楹的号码。
没有什麽无关紧要的场面话,钟匀锡问:“什麽时候开始的,费这麽大劲给我搞这出?”
“你在京城,接手思健的时候。”温楹在办公室,把玩着桌上两个PRADA仿水晶发夹。
配色造型都显温软秀美,确实不适合她。
钟匀锡哼笑一声:“原来M&K比我更早研究思健。你也比我更早研究白意。”
温楹笑说:“现在後不後悔,没有早点关注未婚妻的工作。”
他随手拿笔在文件上勾了勾,“可以理解,你想出口气,我认了,开个价吧,八个项目,打包还是单卖?”
温楹的声音轻而冷,“钟匀锡,能让你用信手拈来的东西扛伤害值,挺没意思的,我这口气跟没出有什麽区别?你跟白意之间的问题,应该远不止一个项目这麽简单。”
钟匀锡眉间蹙起,眸色瞬间冷下来,眯起眼,“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我就是觉得物理攻击对你没意思。”说完温楹就挂了电话,这是她有生之年,唯一一次,主动挂钟匀锡的电话。
他应该也终于感觉到,被挂了电话後,那种心虚,忐忑,不知所措,无处着落的慌乱了吧。
薛盟站在茶饮岛台处,冲了冰美式,老板挂了电话,他上前把咖啡放在桌角。
中央空调温度太高,钟匀锡喝完咖啡依旧觉得燥热,才发现自己进门後忘记脱掉大衣。
他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拆了领带,也一并扔过去。
薛盟提醒他,“老板,五分钟後,有个海外视频会议。”
他只说:“你上线就行,整理会议记录我抽空看,我现在下楼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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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意一早到东塔88楼咖啡馆的时候,任霄在捧着杯子发呆,咖啡都快喝完了,盘里的甜品却一口没动。
“你没吃早饭呀。”白意问了她一句,她情绪也不高。
任霄看了看她,又略微低了头端起甜品,切了一勺,送到口中。
食不知味,咖啡和甜品似乎都没有牵动味蕾,或许是一晚上困顿无眠,任霄觉得所有的感官都隐退了,连大脑都迟钝了。
“小意。”任霄擡起头。
白意脱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也看了她一眼,“你脸色好差,是因为我们那个项目,没睡好吗?”
任霄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昨晚想了很久,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来看,遇到朋友情侣之间的问题,应该闭口不提。
因为成年人的世界,谁不是在缝缝补补各自的破破烂烂。
皇帝的新衣,小孩子才拆穿,成年人只会视而不见。
如果是被她碰到钟匀锡和温楹的暧昧,她都会选择视而不见,可是偏偏是温楹主动点破。似乎在传达一种信号:你不告诉白意,这件事也会以其他形式爆发。
那由她来揭穿,或许还能控制对白意的伤害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