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月迷津渡“姐问你话呢”
“咱们要去的那个军驿,有地名麽?”厉媗骑在马上问道。
“那地方叫王八盖子,咱们一会儿往前进擦屁股沟,出去就到了。”茍婕说。
“擦……擦屁股沟?”厉媗皱皱眉,“我发现过平州之後再往北,地名就越来越奔放了。”
“这地名儿多生动啊!”茍婕伸手往前一指,“你看前面那两个大圆山包,那里头就是擦屁股沟,咱们一会得从那两个山包中间的山缝路穿过去,就好像……”
厉媗连连摆手:“别说了,快别说了,我都多馀问这一嘴。”
她们从河畔营地出发跑马到现在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据茍婕的预计,再有两刻钟就到了。
平州和营州之间,过去曾有三个军驿,鸡毛贼起事後将这三个军驿统统捣毁,北伐军来了之後,重建起中间靠近渡口的一处驿站,用于传递军情途中歇脚换马。
不多时,她们借着月色从山谷中穿出,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如龟壳般的t平缓山坡,山坡边一片低矮小房。
“王八盖子军驿到了。”茍婕宣布。
为了避免马蹄声被军驿中的人听到,她们出山谷前就都下了马,找了一处林子将马拴好,步行往军驿赶来。
军驿那一片矮房远远看去静悄悄的,院落漆黑,只有大门口点着两盏灯,一个值守的驿卒正坐在门口打瞌睡。
那驿卒正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他才要转头,一双大手从後面捧住了他的头,猛地往旁边一拧。
厉媗托着断颈把那驿卒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後直起腰掸掸手上灰尘:“完事儿。”
妊婋扛着坤乾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朝厉媗点点头,大步迈进了军驿,东方婙也拎着钺紧随其後,留下厉媗和茍婕在外望风。
军驿内南侧是一排马厩,北侧是住房,此刻正有马儿被惊醒後跺蹄的声音传来,混着男人们的如雷鼾声。
妊婋和东方婙分别来到军驿房舍两头,她们在月光下转头对视了一眼,妊婋朝房舍大门扬了一下头,二人同时擡脚,“砰”的一声踹开了面前的房门。
杀戮没有持续太久,屋中的反抗亦不算激烈,许多人在睡梦中身首异处,被响动惊起的人也都在不明所以中被砍了,唯有睡在中间房里的人见夜半遇袭,慌忙从通铺另一头就近的窗子跳了出去,在往马厩跑的路上,被门口望风的厉媗一槊一个结果了性命。
一刻钟後,妊婋在住房内点起了油灯,跟东方婙两个人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挨个检查了一遍屋中尸首,确认都没气了之後,她们拎着各自留的一个活口走出了屋子,来到军驿门口。
茍婕把军驿门口挂的灯笼卸了一盏,拿到身前走过来,四个人围着地上跪着的两个男人,昏暗的烛光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你们俩,只能活一个。”妊婋冷冷说道,“哪个答问题答得好,哪个能活。”
那两个人在地上连连磕头,其中一个说:“我是副领队,我知道的事情多,大王想要问什麽?我知无不言!”
“行,那你就先说说。”妊婋看向他,“营州这次遭北狄来犯,具体是怎麽回事。”
那男人如蒙大赦,又朝她们磕了一个响头,开始说起营州近日的情况。
营州这次遭北狄劫掠,是五日前的事。
朝廷北伐军前些日子收复营州的时候,眼看着鸡毛贼和北狄人打得两败俱伤,镇北将军又亲自带人马追过边境杀了不少来犯的北狄人,在边境重新设好了防线,派了五百人前往驻防。
如今时节已是春收夏至,北边这一年水草充盈,料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度来犯,因此镇北将军在收复营州後,划出了城外几片田土作为军队屯田,分出五百人在田中劳作。
为了减少城内外日常解粮的繁琐步骤,他们将城外田边几座民房改造成了粮仓,将城中存粮运了半数出来,一方面供田中劳作的将士们吃食,另一方面供边防值守人马的粮草调度。
原本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麽问题,却不料五日前突然有北狄开来的一支人马冲破了新修的防线,那夥人直奔营州城外,将正在田间劳作的将士尽数砍倒,又将城外粮仓席卷一空,随後从原路扬长而去。
城内守军见城外遭劫,又见有受伤的人跑回城下报信求援,守城校尉思虑过後,下令开城门派出一队人马去接伤员,谁知就在他们忙着将伤员送回城时,方才劫掠的那夥人竟然折返回来,踩着伤兵冲进了城,速度之快叫他们来不及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