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留心的,便听清了她们和食馆夥计谈的是豆腐买卖的事。
消息传得飞快,宋家人顿时炸了锅。
那夥计前脚才走,後脚就有人凑到她跟前来,语气又惊讶又带着点按捺不住的好奇:
“元香,你教何氏做这豆腐了?”
“何氏还跟城里做起生意来了?”
“城里人真愿意买这豆腐?还一日订五匣子?可不得了哇!”
又有人问起这豆腐的售价,又是怎麽跟城里的食馆搭上线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一时热闹得不得了。
宋根苗站在人群边上,听着衆人吵吵嚷嚷,见个个都绕着关键处打转,心里急得不行。
他知道,大家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谁都不愿当那第一个出头的,若是被元香一口回绝,这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可他顾不了那麽多了。
他家里可有一大家子人呢,一个个张着嘴等吃饭,地里的粮又指望不上,现在何氏一个女人家都能靠着做豆腐挣到钱,他宋根苗凭什麽不行?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得豁出脸来争一争!
于是他挤了上前,嗓子一哑,略有些紧张又小心地问道:
“元香,这豆腐……你能不能教我做?你放心,我绝对不白学,要是以後真赚了钱,你说怎麽分帐就怎麽分帐。”
他话音一落,周围原本还热闹的人群登时静了一瞬。
所有人像被人敲了一下似的,不约而同地看向元香,等着她的回话。
元香见状,擡手轻声道:“大家先别急。”
她环视一圈,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耳里:“这豆腐的事儿,我是有打算跟大家说清楚的,今日下午,等大家手上的活计告一段落,可以带着家里人来我家一趟,我有些话想当面跟大家说。”
话一出口,围着的人便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眼神的沉默,全都在这一刻悄然滋长开来。
听元香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这是有希望了?
一时间,不少人心头心思涌动,盘算着要是以後他们真要做起这豆腐生意来。。。。。。
既然有了准话,大家暂时收了心思,回去继续帮元香建屋子,只是这一回,干起活来比先前更起劲了些。
一边攒劲儿干活一边盼着这一中午能快点过去,好早点听个明白。
等到了午食後的歇晌时分,衆人一回到家便立刻将今日的事儿说与家人听,什麽元香做豆腐丶何氏挣钱丶食馆下单丶契书为凭。。。。。。
这桩桩件件,无不听得人目瞪口呆又心头火热,事关赚钱的事儿,这能不着急上火麽?
就这样,整个宋家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事,尤其是那些家里手头紧丶又正好有空闲劳力的人,那是个个都动了心思。
当然,这消息是特意绕开了宋良贵那屋的。
尤其是宋进粮一家,自打上回他嘴快,把元香家做陶器生意的事儿跟宋良贵提了一嘴,结果後头就闹出宋良贵半夜进人家後屋偷东西的丑事。。。。。。
他是真没想到这宋良贵能这麽混不吝,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偏偏那宋良贵还不知羞,被逮个正着後,在许里长家当着一屋子人,把消息来源“是进粮说的”给抖落了出来。
许里长当场就劈头盖脸地质问自己是不是和宋良贵一夥儿的?他差点没当场跪下喊冤。
要命的是,这村里人全知道了後,这私底下可没少说他的风凉话,尤其是那句“他跟宋良贵搅一块儿,以後还有谁敢信他?”,这是直戳他的心啊!
现在他总感觉村里人现在做什麽事儿都在避着自己。
自家婆娘蒋氏更是没完没了地数落他。
宋进粮心里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自此之後再也不敢在宋良贵面前多嘴一个字,远远见着人都绕道走。
蒋氏现在也明白了,这些日子左一个金凤,右一个何氏,看来只有巴上元香以後才有好日子过。
现在要是自家还要跟元香眼里的那个恶大伯牵扯不清,这不是往她跟前恶心人麽?
人家元香要是记自家一笔,往後有啥好事能想到自家?
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元香家前的院子里就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站着的丶有索性搬了凳子来坐着等的,老老少少,三三两两聚成几堆,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比上次去许里长家人还到得齐,人人一幅就怕错过了什麽大事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