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得有些可怕。
容焱自认,换做是他,哪怕活了两辈子,都做不到这麽冷静。
“起风了,我扶你进屋。”禾甜又道。
容焱没有拒绝。
把容焱放回竈屋的角落,正准备去院子里收拾刚刚从山上割的仙草,虽然禾二郎和李氏这两只臭虫刚刚在她面前又蹦又跳,可已经赶走了,也不能被他们影响到她想吃烧仙草的心情。
为着两只臭虫影响自己的生活和节奏,不值当。
正要走,容焱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禾甜:“?”
她顺着抓着她衣袖的那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目光落到容焱脸上。
他面色平静,不像是哪里不舒服。
难不成他也有钱要给她?
她微微挑眉,没等询问,容焱便拿起身边的长树枝子,在地面上写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千万小心。”
活了两辈子,再不会看人,那他也白活了。
尤其禾二郎和李氏又是最容易被看懂的那种纯小人之流。
他们两人连同他们那个儿子的反应,他刚刚都看在眼里,哪怕被收拾了,一时服软,也绝不可能是咽的下这口气的人。
不怕明面上作恶,就怕暗地里使坏。
毕竟,禾甜年纪也不大,家里还有个病弱的妇人。
有心使坏,很难防的。
看着地面上清俊的字,禾甜微微瞪大眼睛:“你识字?”
容焱拿树枝子的手一顿,她的关注点怎麽这麽奇怪?
禾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对哦,你虽然说不了话,但你手能动了,是可以写字跟我交流的啊,我怎麽忘了问你识不识字了。”
容焱:“……”她确实很奇怪。
眼看着要把重点拉偏,容焱用手里的树枝子重重敲了敲地上他刚刚写的那几个字。
禾甜笑了下:“我知道。”
禾二郎和李氏怎样的人,她清楚得很。
只是他们太菜了,不值当她费太多心神,尤其不能妨碍她吃好吃的。
容焱眸色顿了顿,她说她知道?
“那你要怎麽办?”容焱迟疑片刻,还是追问了一句。
禾甜:“不怎麽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泡沫。
还有一句她没说,禾二郎和李氏胆敢再有下一次,她绝不会再手软。
但做人切忌交浅言深,这些话,她没必要同容焱说。
容焱并不认同禾甜的话,对于明确知道对自己有巨大恶意且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人,就该早做防范,早准备,否则容易吃大亏。
就在他要继续写字劝她时,就听到她问:“你叫什麽名字?家是哪里的?用不用我报官送你回家?”
要再书写的提醒之语被一连串的问题挡了回去,他眸色顿了顿,片刻後认真写道:“我叫谷冰,家里是江南贩丝的,今年生意不好做,赔了祖産,只能举家跑商还债,往西北的路上被山匪打劫,家人都死了,我是躲在棺材里才得以逃生,谢谢好意,不用报官,家里现在只剩我一人,我没家了。”
谷冰,取容的一半,焱的反义。
禾甜心道,怪不得捡到他时,他身上穿的是死人的衣服呢。
谷冰,名字还怪好听的。
良久,她道:“节哀。”
容焱:“……”
他沉默一瞬,轻轻点了点头。
气氛有点沉闷,禾甜怪不适应的,她看了眼外头突然阴下来的天儿,道:“我刚刚割的草你看到了吧,可以做一种非常好吃的甜品,等会儿可以让你多吃点。”
容焱擡眸,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如此平静的。